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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是主要演奏者,而是被一场小型演奏会邀请去当特别来宾。她也送了我一张票,于是我便去听了。
舞台上的她果然还是戴著假面具。她以一副笑脸迎人、楚楚可怜、闪闪动人、熟门熟路的模样亮丽地演出著。她除了替小提琴家伴奏,还上演和其他钢琴家的四手联弹。她的演奏在专业人士身旁依旧光彩夺目,这似乎令观众体认到她毫无疑问也是个专家的事实。怀疑这名在各方引发话题的年轻钢琴家其实力的人,也逐渐被她的演奏所吸引,整个会场都成了她的俘虏。
唯有一首曲子,是她单独演奏自己的独创曲。
虽然并非《透明》,却也是知名乐曲。
她的演奏满溢著情感。月崎果然很厉害。尽管她谦虚地表示自己已江郎才尽,不过她仍处于全盛时期,其才能充满了光辉。
然而,她的表演却也充斥著痛苦。疼痛、沉重、苦楚。这甚至让我觉得,月崎只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说不定也并非她的本性。也许还是只有在演奏中,她才能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我不是很会表露情感,感觉她有些地方更笨拙。假如钢琴是她失去了方向的情感出口,那么月崎的演奏的确会时时伴随著不稳定的要素。以一个专业人士来说,这是一副压倒性的武器,同时也有可能是致命缺点。
隔周我所见到的她,神情憔悴不堪。
「还好吗?你的脸色很差喔。」
「没有啦,只是久违的演奏比想像中还累人。而且我也没能腾出什么练习时间。」
「你的演出很精彩,独奏很棒喔。」
「只有那首我有拿出真本事,之后就放空了。」
月崎边以电子琴弹奏《踩到猫儿》边说。她的脸色果然不太好。
「……嗳,秀。」
月崎说。
「你觉得『死亡』是什么意思呢?」
她的语气非常平板。
我稍作思考,慎重地回应她。
「我觉得是生命走到了终点。」
「我认为不对。」
月崎这么说。
「所谓的死亡,不论是病死、老死、自杀,结果都相等。可是,生命走到终点和放弃活下去却不同。因此你的定义并不正确。」
的确,月崎是对的。
「……是存活状态告终了。」
「是呀,我觉得是如此。」
之后,月崎按下了电子琴的A键。她按著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的琴键,转头望向我。
「你觉得,这颗琴键活著吗?」
月崎偶尔会问些奇妙的事情。
「它原本就没有生命啊。」
「我并不期待这种无趣的答案。」
月崎冷漠地说。
「……所谓存活状态的定义是指?」
首先要从这儿厘清。月崎点了点头。
「这个嘛,如果死去便是存活状态结束,那么活著又是指什么呢?」
「存在于这个世上?」
「原来如此。琴键就存在于此。倘若你的定义无误,那它就是活著的了。」
发不出声音的琴键。物品无法完成它身为乐器的功能,就等同于不存在。明明存在于这个世界,却又不存在。所谓的死亡,是容许蕴含此种矛盾的概念吗?
若要举例解释我的意思,那么就是处于脑死状态的人还活著这样的主张。这件事仍然没有答案,而且依照看法不同,要视之为死亡或存活都可以。
我无法完全摸清月崎所要表达的意思,竭力动脑思索著。
「假设乐器的灵魂是声音好了。发不出声响的琴键已死去了,可是它依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像幽灵一样?」
「没错,就是那样。」
月崎颔首说道:「那便是死亡的定义。」
「这样。所以那颗琴键已经死了。」我回答。
「我想这个答案,应该极度趋近于正确解答。」
但我也不晓得正确答案啦──月崎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失去声音的琴键,会给周遭的琴键、演奏者,以及听众带来不幸。因为它害得音乐无法完成,不论其他琴键如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也糟蹋了演奏者的演出。而听众则会对抱有缺陷的演奏感到失望。」
我不发一语地听她说。月崎会唐突地说些奇妙的话,这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这颗琴键想必也有自觉到,自己害得大家陷入不幸。如此一来,它会想消失无踪肯定也是极其自然的事情。」
我心想「她今天所说的话格外奇妙耶」,同时开口询问:
「你想表达什么呢?」
「你不明白吗?我还以为你会理解。」
月崎目不转睛地望著我。
她的眼眸真是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