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略带混浊。
这是怎样?
我刚刚八成碰触到某种核心了。
「啊,雨停了耶。」
饭山抬起视线说。
骤雨停歇,天空略微放晴了。云朵在我们头上以极其猛烈的速度流逝。虽然感觉马上又要再下雨了,不过蓝天有稍微露出了脸来。
「不晓得现在是不是个好机会?」
「也是,我们走吧。」
我们俩把剩下的咖啡灌进胃里,而后离开位子。
来到外头的瞬间,被雨滴淋湿的城镇稍稍反射著光芒,展现出白色的光辉。先出来的饭山,她的白色开襟衫也在日光照耀下熠熠生辉。还有点湿的马尾,看似也包覆著一层薄薄的光泽。
「今天谢谢你。」
那个马尾女孩转过头来,微笑著说道。
「不,这没什么。毕竟只是一块儿观赏而已嘛。」
我将双手插进口袋回应。
「那很重要吧,电影就是应该要有一个述说感想的对象。虽然我也喜欢独自细细品味就是。」
「我有同感。」
「感觉你只同意后半段耶。」
饭山苦笑道:「我们下次再去看别部片吧。」
再去。
你不是想自杀寻死吗?却又说什么「再去」。虽然并不是没有再去一次电影院的可能性,可是就我的感觉来说,电影这种东西一个月看一次就绰绰有余了。一个月后不晓得是否还活著的对象口中的「再去」,显得极度空虚。就某种意义上,甚至很残酷。尽管我丝毫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就是。
她果然只是在监视我,以期自己能安然无恙地撒手人寰吗?只是想将我留在目光可及之处,避免知晓秘密的我出手妨碍吗?
还是说,她真的没有发现随身碟在我手上──不,这不可能。假如没有随身碟,饭山会企图和我扯上关系的理由就如同她所言,只有「开放校园股长」了。可是,和委员会或社团这些稳固的社群团体相较之下,那种东西有跟没有一样。同为回家社成员的亲近感都还比较强。除了随身碟之外,饭山直佳果然没有和我交朋友的动机。照理说是这样才对。
「再见喽。」
饭山踩著水洼疾驰而去。我则像是瞪视一般,凝望著她的背影良久。
*
遗书
这是遗言。
我要自杀寻死。
我活得好累。
应该说,目前为止我是否有活过呢?
我搞不懂了。我长久以来都不明白,自己活著的今天是否真的是今天?自己记得的昨天是否真的是昨天?等待著我的明天是否真的是明天?我一直感到有落差。
我已精疲力尽了。
这不是别人害的。我只是形单影只地擅自对自己感到绝望而决定寻死,并不是爸妈或朋友的过错。是我自己的问题。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我过世后的事情,就委由父母和老师处理了。请原谅不孝的我先走一步。
无论我反覆重看多少次,上头都撰写著明确的求死意志。
我关掉电脑的电源,抽出随身碟放在桌上。
随身碟里的她果然看似意图寻死,毫无转圜余地。
每次从随身碟外侧远眺这样的饭山,我都会忆起人在外头的她。
饭山她会死掉吗?
……应该会吧。
这点我有信心。尽管我对面相学不熟,不过我认为她显现出死相。
活著的确累人,我也不擅长。只要生存就会疲倦,这点我也十分清楚。
然而,随身碟里的她想要表达的,应该不是这样。并非那种司空见惯的疲劳。我知道自己无从了解那点。人很难理解别人,要体会其痛苦更是难上加难。这件事我非常不擅长。
饭山直佳应该去跟其他人交朋友才对,而不是找我。找一个并非局外人亦非伪善者的大善人,当真能够拯救别人的英雄。
因此,我才会认为这东西要交还给她才对。
我自己也觉得「事到如今,你在讲什么理所当然的话啊」。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点,却因为自己的缘故并未归还。这次又基于相同原因想还给她。理由差劲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可是,我和她已经有所来往了。
尽管只是区区两个星期的程度,却深交到莫可奈何的地步。
她是怎么笑、她喜欢什么、她在学校不曾展露出来的表情,以及和她交谈时所体会到的舒畅感受──
我不希望继续和她有所牵扯。
牵扯不得。
归根究柢,我就是因为不想和她扯上关系,才决定当作没有捡到随身碟。然而,如果她发现东西在我手上,因此主动和我来往的话,那么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我不是一个应该和她有所联系的人。唯有这点,是彻头彻尾绝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