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不明白这点,我这个人才没救吧。我根本毫无成长。
「饭山同学,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
我如此抱怨著,试图蒙混过去。
「因为我是个充满谜团的女人呀。」
饭山微笑道。这次她的笑容总令我觉得,好像开始下雨前的天空。
回程的路上,天空渐渐染上了深灰色,等我们回到当地时便开始下雨。还以为只是小雨所以不要紧,雨滴却转眼间变得大颗,下起了大雨。我们俩都没带伞,于是两个人在车站不知所措地面对著倾盆大雨。
「内村同学,你也喜欢滂沱的雨势吗?」
「不。」
「我想也是。怎么办,要找个地方买伞吗?」
「我认为这只是阵雨,等它停就不用买伞了。」
「有点冷,我们找个地方进去吧?」
「我们约好碰面的那家咖啡厅,应该能沿著屋顶过去吧。」
我们从东口离开,沿著巴士圆环的屋顶避雨,前往咖啡厅。
「呀啊──好大的雨势。」
我们逃也似地进到店里,饭山便像狗儿一样甩了甩头。马尾前端飞溅出来的水珠,打在我的脸颊上。
点了两杯咖啡的我们,依然坐在窗边的位子上。我们呆呆眺望著有如瀑布般的大雨垂直流下,不发一语地喝著咖啡。
这是一段相当静谧的时光。我漠然地思考著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少女的事情。那名在USB随身碟里头,彷佛似曾相似、一心求死的少女。
「内村同学,你喜欢雨水的什么地方呢?」
饭山说。感觉我们今天净是在聊下雨相关的事。
「雨声是所谓的白噪音喔。」
「白噪音?」
「简单来说,就是据传听了会提升注意力或睡眠品质的声音。」
我不是很清楚个中道理,只是雨声听来确实舒畅。照我的理论,单纯是因为没有别的声音,心情才会平静下来。雨水会吸附其他声音,将其封锁在雨滴中,打到地面后便混在水珠绽开的声响里让它悄悄溜走。
听说将频率比喻为光的时候,会把白色部分称作白杂讯。雨水确实有白色的感觉。它会洗净并重置各种事物。让混杂了五颜六色的情感,从白色开始重新来过。
「从前我遇到一件非常讨厌的事情时,外头小雨下个不停。我毫不厌倦地一直眺望著它看。等到雨停的时候,心情就稍微舒畅一点了。」
雨势止歇,太阳从云层洒落的那一瞬间,被雨滴所濡湿的世界会一起反射阳光,令笼罩著白色光芒的城镇现身。这样的景色,当真只会在窗外蔓延片刻间。接著就和平时一样,是个平凡无奇的晴朗日子。不过,那一剎那的风景我记得很清楚。
我聊得有点太多了──内心如是想的我啜饮了一口咖啡,意图隐瞒过去。
「非常讨厌的事情是指?」饭山说。
我耸了耸肩。我并不想对她说。
「就是非常讨厌的事。」
「大概等于几颗小番茄的份?」
我目不转睛地直盯著饭山的脸庞瞧。这个想法究竟是打哪儿生出来的?不过这也令我深感兴趣,于是我试著认真思索了一下。
「……这个嘛,差不多一千颗小番茄左右吧。」
「喔喔,那可真不妙呢。」
明明根本不是愉快的话题,我却受了如此笑道的饭山影响,也微笑了起来。饭山可能是在安慰我。她并未深究,亦未随口说著廉价的安抚,而是将我苦涩的记忆譬喻为小番茄的数量。她这样的思考回路,搞不好──不。
「原来如此,我觉得好像稍微了解你了。」
「是吗?」
「嗯,你果然有透明的感觉。」
「我自认为是在聊雨水为白色的话题就是了。」
「是呀。可是,你本身与其说是白色,更像是透明的。」
饭山露出一副很懂似的表情,浅浅一笑。这么述说的她,今天也穿著白色开襟衫。
「饭山同学,你在假日也会穿白色开襟衫呢。」
「嗯?喔,白色就像是我的个人色彩嘛。」
「不属于任何团体的证明?」
「那啥意思?」
饭山像是听见了无趣笑话似地咯咯笑著,于是我皱起了眉头来。
「那不是你讲的吗?你说自己不属于任何团体。」
「是这样吗?」
「你又忘记了?」
「又?」
我直愣愣地望著饭山。
她一脸茫然,感觉不像是在说笑。
「……不,没事了。」
「是吗?」
饭山稍稍歪过了头,但我确切无疑地看见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