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商店那样。
十月的某个午后,当钟表的指针转到三点,我听到了那个声音,明白了自己所讲的故事即将终结。
大体上还有插入插话的空白,但问题不在于空白的余量,而是我的故事已经不再有任何需要添加的存在。
那是一个故事的完成。
凭着一个叙述者的本能,我理解到再继续下去也只是画蛇添足。
坐在一旁倾听的灯花,似乎也凭借着义忆技工士的本能理解到了这一点,没有再问「后续呢?」这种话,闭上眼沉浸在余韵中几分钟,不久后下床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接着轻轻的吐了口气后转过头来。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是我觉得那不应该说。如果在这里说出口的话,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我千方百计地寻找着最后一句话,然而能够添上去的语句一个也没有。
然后,她开口了。
「呐,千寻君。」
我没有回应她,这是我尽全力的抵抗了。
她毫不顾忌的继续讲下去。
「今天千寻君来之前,我一边反复读笔记一边思考着,为什么你会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义忆的内容。为什么你要一直扮演我的青梅竹马。」
夹杂着短暂的沉默,她虚幻的微笑着。
「千寻君。」
再一次,呼唤着我的名字。
「谢谢你,陪伴我这无聊的谎言。」
没错。
所谓谎言,总有一天会暴露。
她再一次坐在我旁边,从下方窥视着我的表情说道。
「先开始说谎的,是我对吧?」
我沉默许久,随后意识到那是徒劳。「就是这么回事」如此死了心承认到,灯花只是说了句「这样啊」,眯起了眼睛。
我们彼此都不再需要进一步的解释。她用她那惊人的想象力,从记录在蓝色笔记本的片段情报中预测到了事件的全貌,仅此而已。
她没有表示出失望的迹象。话虽如此,她也没有为一切都是虚伪而感到高兴的样子。只是看上去像是感慨一般地,怀念着过去我们之间所演绎的错综复杂的故事。
从窗口窥见的蓝天之中,拉着又细又直的航迹云,然后消失了。坐镇于八月之空的巨大积雨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只留下了几片如同汽车的擦伤一般微小的云。
远方的道口传来警告音。听到电车的警笛声,行驶的声音远去,数秒后,警告音突然停止了。
灯花嘟哝了一句。
「如果全部是真的就好了。」
我摇了摇头。
「没有那种事。正因为这个故事是谎言,才会比真实要温柔的多。」
「说的也是。」
像是包裹什么似的,她两手交握在胸前点了点头。
「正因为是谎言,才会如此温柔。」
*
灯花说,她有最后有一个愿望。那是她最后的一个谎言。
她从橱柜的抽屉中取出一代装有白色粉末的分包纸交给我。
「这是?」我问道。
「千寻君房间里的<lethe>哟,本该在一开始就寄给你的,消除少年时代记忆的<lethe>。」
我注视着手中的分包纸,心里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在这种时候把<lethe>还给我,也就是那么回事吧。
「我希望你现在在这里喝下它。」
她所说的与我的预想分毫不差。
「我想让千寻君的少年时代,只成为我的东西。」
如果她是如此渴望的话,我没有理由去拒绝。
我无言的点点头,离开病房。在自动贩卖机处买了一瓶矿泉水。回来后把水倒进灯花准备好的玻璃杯,撕开分包纸将内容物溶解在了水中。
随后一口气喝干。
没有苦味,也没有异样感,就像白水一样无味。
但是不久后就,<lethe>便开始展现效力。我无意识中把手伸进口袋,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究竟少了什么――这种漠然却又紧迫的不安感持续不断地向我袭来。但是那些魔爪又在即将触碰我的时候化为灰烬,烟消云散。所谓忘却的恐怖就是这么回事。
「开始了?」灯花问我。
「嗯。」我用手指按着眉间,「好像是开始了。」
「太好了。」
她抚摸着胸膛。
「刚才我是骗你的。」
接着向我阐述真相。
「骗我的?」
我缓缓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