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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就当我真的在说谎,千寻也比较好办吧。也就是说,我是个说谎了的骗子,千寻为了知道那个谎言的意义,出于无奈才和我交往的。尽管我知道自己的谎言被看穿,但为了完成计划,还是继续表演着露馅的演技。如果是这种果断的关系,你会安心地在我身边的吧?」
「什么鬼。」
「给不坦率的千寻君向我撒娇的借口哟。」
我对此嗤之以鼻。「笨蛋吗?」
并不是笨蛋。从结论上来说,她的方针的转换是最正确的。得到了「我并不是被她骗了,而是为了看穿谎言而陪着她演戏」这一借口的我,很简单地就被攻陷了,令人发笑。
需要的是免罪符。不再扮演纯真无邪的青梅竹马,而是更进一步作为一个欺诈师,夏凪灯花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我的心理防线。就像是一直说谎而失去信任的牧羊少年利用自我论述的悖论让村民相信狼的袭击一样。
回想起来,这也是我为了解除桐本希美的警戒而使用的策略。要让怀疑说谎的人安心,与其主张「自己是个诚实的人」,不如干脆展露自己没有害处的谎言比较好。这与硬要写上廉价商品无关紧要的缺点使买家信服是同样的手段。
「你瞧,这身打扮,像个青梅竹马的样子吧?」
她翻着露出肩膀的纯白连衣裙的下摆说到。那身姿,让人联想到居住在我们心的原风景中的向日葵少女(译注:仆たちの心の原风景に息づく向日葵ひまわりの少女)。
「要讨好千寻君这种不成熟,有防卫精神的人,一般用这种朴素的服装和亲切的言行来解除警戒心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的好过分啊。」
「但是千寻君,实际上喜欢这种吧?」
「啊,喜欢。」
我不情愿地承认了。在如此熟悉我内心的人面前逞强也是白搭。
「可爱吗?」
「可爱。」我敷衍地重复到。
「心动吗?」
「心动了。」机械地重复。
「但是,无法变得坦率?」
「是的。」
明明不用忍耐的,灯花露出了挑衅的微笑。
她会错意了。我并不是在忍耐。眼前的夏凪灯花的确很有魅力,但也同时可以看到七岁的夏凪灯花和九岁的夏凪灯花以及十五岁夏凪灯花的身影重叠在一起。那个视感(vision)与二十岁的夏凪灯花不完全同步,时不时的会发生类似时滞一样的东西从她的体内部分地露出脸来。看到这一点,应该说是把她作为情欲的对象来认知是相当不合适呢,或者说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对我们来说并不都是坏事。随着夏凪灯花谎言的形式化,我们的交流变得顺利起来,可以省去繁琐的手续,直接切入核心。
「我遗忘了过去的一部分,但是看起来还没有准备好的样子,所以不能告诉我实情。」我引用了半个月前她的发言,「是这种设定吧?」
「是这种设定呢。」灯花简洁地肯定到。
「怎么做,才能看上去『准备好了』呢?」
「这个嘛。」
虽然她看上去露出了苦恼的表情,但恐怕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最开始遇见我的时候就决定好了吧。
「让我安心。」
她左手贴在胸前说到。仿佛是要确认肺部的状况一样——在脑海中浮现出了这种比喻,无疑是受了义忆的影响。
「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无论知晓什么都能够不自暴自弃好好地活下去的话,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她制定的证明方法如下。
「从今天开始,让千寻按照我决定的规则生活。」
「规则?」
「对,生活上的规则。」她换了种说法,「千寻君,大学的暑假什么时候结束?」
「大概是九月20日吧。」
「如果到那天为止不违背规则的话,就算你合格。」
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张便签纸纸,用签字笔把规则逐条写了下来。
第一行写着〈暑假的过法〉。
想起小学的时候,暑假前也会分发这种感觉的单子。实际上,她写的大部分项目是「过有规律的生活」「注意均衡饮食」「出去做适当的运动」「小心受伤或生病」「帮忙做家务」之类好像是从小学的发的单子上直接照搬过来的项目。在这些田园诗般的项目里,「不许喝酒」「不许吸烟」这两个项目放出了异彩。
「一滴也不能喝吗?」
「嗯,不能。」
「一口也不能吸吗?」
「嗯,不能。」
「好难啊。」
「我会来监督你的,为了不让千寻君耍滑。」
说着,灯花打了个小哈欠。虽然还只是晚上十点,但她已经换上睡衣打算睡觉了。是过着像小学生一样健康的生活吧。
又打了个哈欠,她说着「差不多该睡觉了」站了起来。
「明早会来叫你的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