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一片空白

br />   我道谢后收下了杂志。男人把包换到腾出的手中就匆忙地离开了。

  再次潜入检票口,我坐在月台陈旧的长椅上翻开了杂志。那篇报道很快就找到了。虽然只是不到半页的短篇报道,但是比起今天在图书馆读到的数十份参考资料,这里刊载的信息对我来说更有益。

  是一个年轻时妻子便去世了的男人的故事。

  就在男子的眼前,妻子的生命陨落了。那是仿佛践踏了作为人类的尊严一般,十分凄惨的死法,目睹此情景的人甚至无法好好回忆她的生前,如此残酷的临终时刻。在妻子断气的下一个瞬间,男子下定决心要购买「lethe」。恐怕妻子本人也不会希望以这种悲惨的形式被记住吧。

  只去除悲伤的记忆是不可以的。只有妻子的临终想不起来,这种不自然的状态是会有违和感的,然后总有一天自己会想要找回那个记忆吧。要忘记就必须彻底忘记。从与妻子的相遇到离别,一切都要忘记。

  随后他按照决意去做了。在〈lethe〉效用下,他失去了有关妻子的一切记忆。

  然而,即使记忆消失了,如同失去半身一般的失落感依然没有从他的心中消失。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再婚(他自己认为是初次结婚),因为失去伴侣的恐惧也和失落感同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于是,男人做出的选择是使用〈honeymoon〉,也就是得到虚构的婚姻生活的义忆。在诊所接受counseling一个月后,根据他的潜在愿望为基础制作的〈honeymoon〉送到了。那个正好填补了他内心的空洞。对义忆技工士的手腕不由得佩服。这便是他所寻求的回忆。他深爱着虚伪的妻子的记忆,在那里找到了心灵的安宁。

  但是不久之后,他开始为恶梦所困。虽然起床时想不起那个内容,但总之只记得是不断地重复着同一个梦境。仿佛是充满了全世界的恶意的梦。每当从睡梦中醒来,枕头总是被泪水打湿。

  发现自己深信为义忆的记忆其实是真正的过去,是在此后两年后的事了。那一天,他喝下的不是〈honeymoon〉,而是〈Memento〉。那不是义忆植入用纳米机器人,而是弄错处方成了使消除的记忆复苏的纳米机器人。和名字很相似的其他利用者弄混了。自己曾认为是虚构的妻子的对象,现在成了已故的真正妻子。

  很遗憾的是这篇报道上并没有触及想起来一切的他,有没有再次使用〈lethe〉的事情。

  埋头反复读了三次报道后,我从杂志中抬起了脸。十分钟后来的电车空荡荡的,乘客一副疲惫的样子。我坐在长椅的边上,闭上眼睛整理了思考。

  十分钟后终于到来的电车空荡荡的,乘客们都一副疲惫的样子。我坐在长椅的边上,闭上眼睛整理着思绪。

  不能保证报道的内容是事实。说不定,只是撰稿人捏造出来的毫无根据的故事。

  但是,这种事情是确实有可能发生的。通过〈Memento〉恢复的记忆并不完全。「消去了记忆」这种记忆本身,在保持着忘却的状态下只回忆起了核心部分时,将其误认为是义忆,是很自然事情的吧。

  回到了出发点。不,可能比出发点更糟糕吧。我迷上了这个首次浮现出的梦幻般的新假说。一直以为是〈greengreen〉产物的义忆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通过〈Memento〉修复的过去,仅仅是因为〈lethe〉而被暂时遗忘,那些美好的日子并不是荒诞无稽的,夏凪灯花这个青梅竹马是真实存在的――这种可能性让我的心中雀跃不已。

  *

  我没有读书的习惯,也没有听音乐的习惯。充其量只有在睡不着的夜晚用收音机播放音乐节目的程度。我从来没有为音乐本身花过钱,所以对流行音乐和经典的曲目都不太了解。

  但是,只有那首歌的名字可以马上想起来。

  今天她也在房间里等候着我。站在厨房里一边盛菜,一边哼着小调。

  是很古老的歌曲了,也是夏凪灯花经常哼唱的歌曲。她的父亲爱好收集唱片,受此影响,她对古老的音乐也非常了解。

  那令人怀念的旋律,刺激着我的义忆。

  仿佛闻到了旧书的墨香。

  「小的时候,一直不明白歌词的含义。」

  听着唱针发出的声响,灯花说到。

  「因为是明朗的曲调,所以在我想象里一定是明朗的歌曲。结果在掌握了一定程度的英文后,再看歌词,被吓了一跳。原来我一直在哼着这种消极的歌啊。」

  那是灯花父亲的书房。在闲暇时间或学习后感到疲劳的时候,她经常带我偷偷溜进那里。并且以很有仪式感的手势给播放器设定唱片,一脸自豪地让我听。

  虽然对音乐不感兴趣,但我很喜欢和灯花在书房度过的时间。在非常狭窄的房间里,并且只有一把椅子,我们决定靠在一起坐在地板上。那是我们进入青春期而保持距离后,两个人能紧贴在一起的唯一的特别时间。她其实也是把音乐本身作为次要,经常注意不到连续两天内放的是同一张唱片。

  因此,她所说的「去听唱片吧」,对我来说有单纯的言语以外的意义。「可以再去那边吗?」或者「想两个人独处」之类,凝聚了那种令人怜爱的好意的话语便是「去听唱片吧」。

  必然地,我喜欢上了属于书房的所有东西。旧书、LP唱片、地球仪、沙漏、地幔钟、书镇、相框、伏特加的瓶子(记得是「空心病」的品牌)。它们以书房为媒介,与灯花的体温和肌肤的触感紧密相连。

  她小声哼唱的歌,我大多也学会了。两个人独处时话题一尽,我们便会无意中一同唱起歌。

  「那是怎样的歌词?」我询问道。其实歌词这类东西怎样都好,只不过是为了能更久地呆在书房而延长对话而已。

  灯花如同盯着小抄一般凝视着空间的一点数秒后回答道。「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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