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萤火虫之光


  「但是,千寻君记住了这些歌词吧?」

  「嗯,现在的话就算记住原本的歌词,一旦曲子响起,也会先想起灯花自创的歌词。」

  「而且与此同时,也会回想起我的脸。」

  「可能会吧。」

  作为温馨的回忆,也会想起今天的事吧。我暗自想着。

  「我呢,认为这是一种诅咒。」

  「此话怎讲?」

  「川端康成曾如此写到:『请告诉与你分别的男人一种花的名字。花儿每年都会绽放。』」

  灯花竖起手指,得意的说到。

  「千寻君,从今往后的一生,听到『萤火虫之光』时都会想起我自创的歌词与我的事情呢。」

  「确实是一种诅咒。」我笑了。

  「嘛,不过我和千寻君不会分开就是了。」她也露出了笑容。

  微微的摇了摇头,我打断了回忆。

  这几天内,有关夏凪灯花的回忆出现的频率一直在激增。

  原因很明显,是神社里发生的一件事。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浴衣,发饰,发型,背上的打扮,脸型,全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不同点就是年龄,义忆中的夏凪灯花的设定是十五岁的姿态,但那天擦肩而过的她却显得很成熟。

  简直就像是我记忆中的青梅竹马同我一样长大成人后,又出现在了我眼前一样。

  好好考虑下,使用实际存在的人物作为义忆中的登场人物是明令禁止的,这是大前提。这样子是为了防止现实与义忆混淆而引起的纠纷。所以那一天我见到的人是夏凪灯花的原型,这种假说可以舍弃了。而她是夏凪灯花本人这种胡说八道的假设更是不值得检讨。

  用与他人长得像这种偶然来解释,也不是不可能。那一天县内外有大量的人来参观祭典。在那之中,有一个与夏凪灯花长得一样的女孩子混了进来。这样的可能性并非为零。仔细想想的话,浴衣和发饰都是很普通很常见的设计。

  但是她的反应要如何解释呢?在与我视线相交时,她显现出来与我同等,甚至在我之上的动摇。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她的脸上如此写着。之后她想拨开人群向我这边走来,也是因为认错了人吗?我偶然认识一个很像她的人,她也偶然认识一个很像我的人。有可能发生这种巧合吗?

  有着更为简单的解释,那一天擦肩而过的,是在酒精,孤独感与夏日祭的共同作用下,产生出的夏日的幻影。除了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神志清醒以外,这个假说是完美的。

  不,或许根本没有深入思考的必要。认错人也好幻影也好,最终我能选择的应对措施只有一个。

  消去义忆。

  这样的话,就不会再认错人或是看到幻觉了。

  就算有时再一次想起并不存在的记忆,我的心也不会被迷惑。

  回到了房间,从柜子中取出了两个〈lethe〉中的一个。并不是要消去少年时代的记忆,而是打算消除有关夏凪灯花的记忆。我将水倒入玻璃杯中,与〈lethe〉并排摆在矮桌上。

  准备完成了,接下来只要撕开分包纸,倒入水中溶解后喝掉就好。

  我伸出手。

  指尖在颤抖。

  并不会伴随有痛苦,也不会有浓烈的苦味,更不会失去意识。有什么好怕的?错误的记忆会消失,一切恢复原样而已。〈lethe〉的安全性是有保障的。

  再说,就算发生什么事,也没有什么失去了会感到困扰的记忆不是吗?

  我捏着分包纸。

  腋下淌着冷汗。

  说不定用理性克服生理上的恐惧是错误的。那么,改变一下思考方式吧。只要在十秒间放空大脑就好,在那期间一切都会结束。什么也不用思考,不负责任地逃开,把所有后果都交给未来的你吧。变为空壳不正是你所擅长的领域吗?

  但是,越是想放空大脑,思考反而会变得更加深入。就像用手指擦拭镜头上的指纹反而会变得更脏一样,使事态不断恶化。

  如此,我持续着长时间的自问自答。

  突然,我发现了,这个思考的场所不好。

  这个房间仍残留着那一天我感受到的强烈恐惧。榻榻米,壁纸,天花板,被子,窗帘,如同附着在古老建筑物上的油烟一般,到处都染上了我的恐惧。

  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与之相应的场所。为了喝下〈lethe〉,有必要准备一个合适的舞台。那么,哪里是那个最合适的舞台呢?

  答案马上就出来了。

  *

  次日,打工结束后,我坐上了与通往公寓相反方向的巴士,同时口袋里装着消去〈夏凪灯花〉有关回忆的〈lethe〉。在冷气开的有点过强的巴士内,我把它拿出来并无意义地从各个角度观察着。

  不久,巴士到达了目的地,我把〈lethe〉放回了口袋后下了车。上次的那个神社就在车站的不远处。

  穿过鸟居,踏入神社内。与夏日祭的夜晚不同,一个人影也没有。寒蝉把阴暗的天空错当成黄昏,它的鸣叫声一直在这一代周边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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