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粗,也是可以让人锯到双手发抖。
当树干渐渐被削去,留在记忆中的景象也仿佛剥落而去,化为粉末。虽然会在瞬间呈现明确的外型,但下一秒就粉碎、四散、崩塌。
在景象中所见的人们,是父亲吗?是母亲吗?还是我最爱的人们?
打入楔子,反复推入,最后是两个人一起施力,将之踹倒。
大树夸张地倒下造成的冲击,让远方的鸟儿一举飞散。
我整个人差点没力,不过我知道还没结束,所以继续向前。
看着从横躺的大树上滚落的红色树果。
「这就是有毒的树果?」
「你别碰。」
我制止想伸手拿取的女孩,然后踩碎落在地上的树果。
「我一直犹豫着该怎么处理,但我想我其实是想这么做。」
我劈里啪啦地接连踩碎树果,女孩看我持续这么做,也跟着帮忙踩。
我们面面相觑地笑了,流着汗水,逐一破坏红色树果。
地上散落了许多果实,简直让我觉得这一切会永远继续下去,不会结束。
不过,当我反复这样的经历,就知道结局终有一天会到来。
踩烂所有红色树果后,两人一起累倒在地。
无法平静下来,甚至有种已经不存在的心脏正猛力跳动的错觉。
「谢谢。」
我向女孩道谢,她正气喘吁吁,因此回应得很慢。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就会觉得很麻烦,不想去做。但在这个时候,你来了,我认为这是上天安排我去做这件事的意思。我想认为自己幸好遇到了你,所以才试着采取行动。」
我把下定决心的动机讲给女孩以及自己听,为了让双方都能够接受。
这么一来,我就无法再延续生命。我的生命将变成有限。
我曾经烦恼过,真的可以因为这样的一己之念决定吗?
不过,我想过去的我一定也是基于自己的决定才活了下来。
活着,并托付给下一个自己。
在这些生命获得的时间中,不特地去干涉要做些什么,说白一点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我」的风格。
「有妈妈味道的树……妈妈也跟你一样吗?」
女孩觉得烦躁地擦着汗水嘀咕。
「或许吧。」
「那我也是这样?」
「你应该不是。」
如果女孩是借由树果的力量活着,那应该在活到这个年纪之前就死了。
当然不排除女孩口中的母亲死了之后变成眼前这个女孩……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因为女孩身上完全没有任何花香气味,也有明确的心跳与脉搏。
女孩没有问我为何能够否定,相对地,她这么说:
「你刚刚说了你自已的状况,那对我来说,与你相遇是否也有其意义呢?」
女孩凝视着我,仿佛在寻求答案。
「啊,这你要自己去找,我嫌麻烦。」
「你好过分。」
我「哈哈哈」地笑了。已经习惯被人这么说的我,将这评语有如从心灵表面滑过般带过去。
「结束了呢……」
我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有种寂寥感,心中一片空洞……我闭上双眼,微风从倾倒的树木那头吹过来,带来一股略显刺鼻的花香,可能是那些被我们踩碎的树果散发的气味吧。
这就是我身上的气味吗?
在这阵风吹拂之下,感觉身心好像要化为一片白,并且消逝。
我想,现在的我该做的事情,应该都做完了。
或者说,这才是现在这个我的愿望。
我的人生有如处在一种傍晚一直延续的状态。
这样的植物魔女,终于看见了夜幕低垂。
预感总有一天将伴随着死亡这种具体的恐惧降临吧。
我按照约定在中午前回到小屋,并在送女孩离去时顺便把那个给了她。
「这个,你带走吧。」
我把她在路上还给我的尖帽戴回她头上。果然,她戴起来比我适合。
女孩边摸着帽檐,两眼边往上看着确认。
「这样好吗?」
「现在的我不需要这个了。」
这顶帽子很引人注目,对今后的我只会造成困扰吧。
看到女孩开心地表示「那我就收下了」,我想这顶帽子就是该跟着她走吧。
「这段时间谢谢你做了这么多,我相当开心。」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