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已经恢复成跟以前一样,冷漠的目光也跟平常一样,很有她的风格。
没有开灯的房内,角落渐渐暗了下来。
「我先声明,我不是因为你可能会怎样才哭,这点我很确定。」
她平淡地断定,声音没有让人意识到表里不一的厚度,只是单纯陈述事实。
「驱策我的也不是怒气……很难用言语说明,但与怒气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存在。也不是悲伤这种美好的情绪……总之,我的情绪不是针对你,这点非常明确。」
所以,我反而搞不懂。
她这样说完,烦躁地抓乱头发。不像方才那样倾泻而出的泪水,因为此举洒落地面。她仿佛在体内意识到盘据身上的事物,甚至觉得有些恶心。这么说来,她确实鲜少表现出恐惧。
至少,现在的她没有余力避免自己表现出那样的态度。
我想,现在这个没有余力的她所说出的话中没有虚假。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并不值得她流下这样慌张失措的泪水吧。
不过我觉得,这样也没关系。
只要我自己觉得有,就够了。
「你回来得有点晚,跟朋友出去玩了?」
「对啊,有意见喔?」
声音还显得不悦。先不管她为什么哭泣,但她似乎觉得,被人看到哭泣的脸庞很丢脸。
「我觉得很好啊。」
「去死啦你。」
低语出来的咒骂也仿佛只是想掩饰自身的害臊,感觉很可爱。
「我已经很久没有觉得活着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了……大概吧。」
「所以是在开心什么啦。」
「我说,明天有空的话,我们一起玩吧。」
哭了很久的她总算停了,脸上一本正经。
「绝对不要。」
「过分耶。」
「因为你身上只有两百圆啊,我肯定会被你坑钱。」
原来如此,这个担忧确实非常合理。
「那我们就去两百圆也够用的地方玩吧。」
「你就不会想想办法解决手边没钱的问题吗……」
「我哪有什么办法。我没驾照又没钱,根本什么也没有啊。」
我甩甩手,让她看看我两手空空的样子。
「还有,你的打扮真的俗毙了,走在我旁边我会很丢脸。」
「咦?你居然觉得我这样很俗气?你在学校有没有被霸凌?」
我贴心地担心她,却又挨揍了一下。
「你看,这个衣服裂开的感觉这么自然,很帅气啊。」
我让她看看腋下说明道,就看她别过脸去,看样子理解了这部分。原本还想跟她介绍一下脚踝上的装饰,不过我有种可能又会挨打的感觉。
「你明天要练社团吗?」
「是不用。」
「那果然就是明天了。」
「我并没有说果然就是明天。」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那么,等你有意愿再说吧。」
我先对着出口抱怨说「我一辈子都不会想去」的她笑了笑,才出口拜托。
「只不过,如果可以希望能尽快,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说不定,其实到明天就已经太迟了。
我只是随口说出理所当然的话,她却转过来面对我,嘴角像是吃了黄莲般僵住,眼角也像看到什么刺眼的东西般闭上、扭曲。
「怎么了?」
我原本以为我这样问,她会回我「没什么」,但并非如此。
「我只是觉得你很卑劣。」
「咦?」
我突然被莫须有的罪名严厉谴责,而且她还狠狠瞪过来,我完全成了坏蛋。
「你生什么气?」
「因为你很卑鄙。」
「这部分你如果不稍微说明一下,我也没办法反省耶。」
被无视了。她站起来,过去捡起书包。
我隔着她的背,听到吸鼻子的声音。
她握住书包的背带嘀咕:
「那就明天。」
「嗯嗯。」
我笑了,然后一脚精准无比、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的踢腿,就在她仍别过脸的情况下招呼过来。
总之,发生了这么样的事。
『这顶帽子送给你吧。你看,很适合你。』
『花香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