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的失败有如水流在板子上那样瞬间消逝,我心里甚至没有涌现任何感慨,周遭社员因为这出乎意料的景象而散发出困惑的气息。另一方面,命中我的面的七里打完这一记之后,立刻摆好架式准备下一次交手,感觉她并不把命中我的面这件事看得多么特别。
判定有效的三面旗子举起。
裁判尽管困惑,仍下达指示,催促七里回到定位上。七里慢了一拍才略显不安地回去,似乎正隔着头盔用眼神问:「我这样好吗?」我虽然不太确定,还是点了点头。
我重新摆好架式,正面跟七里对峙,并理解了。
既然是另一个人在使用七里的身体,我当然赢不了,因为七里就是投入了这么多时间与热忱练习。
我忍不住想笑。她实力这么坚强,过去却连一次也没打赢我过,到底是多不擅长应付我啊,难怪会把我当成天敌。
在那之后,我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来到蝉鸣声与太阳高挂的时间,我们完成了一整套的练习,所有人跪坐在道场内,接着只要默祷一会儿就可以结束练习。这是我第一次在输给对手的状态下结束练习,情绪上有点浮动的感觉。
摘下头盔后,好像能看见从头顶冒出来的热气,我一阵茫然。
跪坐在我身旁的七里,边放下竹剑边说:
「身体真的会记得动作耶。」
「是喔……」
我正想回话时倒抽一口气,因为摘下头盔的七里眼角泛出了泪水。
泪珠与轻易滑落的汗水不同,一直噙在她眼里。
「你……」
「怎么了吗?」
她本人似乎只介意热气,并没有意识到泛出的泪水,可能觉得眼角泛出的水滴也是汗水什么的吧,只见她并没有任何感慨地拿了手巾将之抹掉。
「……」
「藤泽同学?」
七里顶着被汗水和手巾弄乱的头发,歪了歪头。
完全没有剑拔弩张气势的她,也没有板着一张脸,只是直直看着我。
在剑道场入口曾一度感受过的寒气,再次窜过我的背部。
「没什么。」
我没有提点她,转而面向前方。
因为我觉得,泪水并不是眼前这个她所流的。
「要不要去一下别的地方?」
「啊?」
先关上橱柜门的七里唐突地邀约我。
虽然我脱衣服比较快,但换穿上衣服的动作是七里比较快一点。
「为什么?」
感觉好像在哪看过这个场景,只不过当时我和她的立场正好相反。
「回家也没事情可做。」
七里边说,边用手按住翘起来的头发,但只要她一放手,头发又会翘回去。
「你应该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吧,例如了解一下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七里以「对,就是这样」表示同意。
「所以才希望你带我去镇上绕绕。」
「你找别人吧。」
「可是只有藤泽同学知道我的状况啊。」
虽然我觉得她跟家人坦白丧失记忆的问题也没关系。
「总之你先让我换好衣服。」
要我不穿裙子跟人讲话总觉得不太安心。
「啊啊,好,请。」
七里退后一步,然后在更衣室外面发现镜子,于是到镜子前面整理起乱翘的头发。以前的七里会用把头发整个绑起来的方式带过这个问题再回家。
我边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边穿上裙子,接着把包包的肩带挂到肩上。
虽然我尝试默默开溜,但离开更衣室的时候身影映在镜子上,七里自然没有漏掉。结果,还是没能整理好头发的她回过头来,以一句「我们走吧」催促我。
我不记得我有说要去啊。
「啊,我忘了拿包包。」
七里折返回更衣室,我侧眼看着她钻过我身边,也先折了回去。
我看着打开橱柜、打算拿出里面东西的七里,背部倚靠在墙壁上。
更衣室里没看到其他社员,窗户也已经关上,只有郁闷的热气像是云朵般堆积在此。
我先呼吸一口气,才开口说:
「我昨天应该也说过,我可是杀了你的凶手喔。」
「虽然你这样讲,但我什么都不记得咩。」
回过头来的七里捏了捏自己的脸颊。
「而且,我现在像这样活得好好的,所以不太介意咩。」
我脑袋里想着,从刚刚起她讲话的语尾有很多「咩」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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