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让我们走上理想中的人生。既然这样,稻村的情况又是如何?虽然我想问问她,但现在这种状况,连想开口问她都很困难。
「嗯……」
我屈著身体,维持青蛙般的姿势仰躺。
从我现在的年纪算起,若没有生什么大病,大概还有六十个年头要过,运气好甚至可以到七、八十年。
我真的能这样孤独地生存下去吗?
不,我只能这样孤独地活下去吧。
环顾房内,这里只有熟悉的景象与闷热的空气,但其实很有可能是塞了二十个人在这里挤成一团。虽然没有,但是有。
我不能随意开窗通风。明明孤独,却不自由。
「感觉自言自语的机会也会变多……吧?」
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声音全是为了自己发出,接著回到自己身上。
我最后想起腰越。今后没机会去他家出差了。
这点倒是令我有些惋惜。
毕竟能秀一下一路锻炼出来的厨艺还是满开心的。
加上腰越本人比较内敛,是个好相处的人。
「……跟以前差很多呢。」
那家伙自己虽然不曾怀疑过,但他真的改变很多。原本他是个暴躁的人,是那种一吵架就会马上动手的类型。我想他应该是从野外教学之后就变了一个人。我虽然想说「该不会……」,但毕竟没有证据。只是他表现得也不像已经死过的人,很难知道到底是怎样。
或者说,他已经忘记了。如果本人如此希望,事情很可能就会这样发展。
那家伙是抱著什么希望而活,然后死去的呢?不不,光凭臆测就断定一个人已死也太过武断。不过,要是听说我失踪了,那家伙会惊讶吗?如果他误以为是魔女干的好事又会怎样?这样好像有点有趣。
毕竟包含那些人在内,我已经无法与任何人有所牵扯。
我仔细聆听除了人类以外的声音,静静寻找是否有耳鸣之外的声音存在,但在太阳穴浮出汗水后将之擦乾,并放弃聆听,因为连蝉鸣都听不见。
再加上,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压低声音跟放稳呼吸之后才发现,自己已没有心跳,听不见心跳声了。
既然我死了,这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我虽然死了,却仍然活著。
「……不对。」
我真的算活著吗?
没有蝉鸣的夏天。
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证明这里不是地狱。
我摸摸肚子,心想果然没有那么好的事。
肚子饿了。看样子这副躯体也是不吃饭就无法活下去。
该说实在很半吊子吗?总之麻烦。
这样下去实在没办法睡觉。
因为我也不能开家里的冰箱,只好先到外面,而且没穿鞋。我觉得如果穿死去时穿的那双鞋,问题应该不大,但觉得弯下腰穿鞋好累、好麻烦。反正没人看得到我,我也不必对光脚走在路上有所迟疑。我一想到自己说不定会这样渐渐丧失身为一个的人基本认知,不禁浑身发毛。
所以我走到一半,又折回去穿鞋。
我都说了要独自活下去,怎么可以自己打破这个希望。
即使夜色已深,路上还是有些无人驾驶的车辆往来。我也许该认为,还能看见车辆往来就该谢天谢地,不过,只有车辆在镇上穿梭的景象,空虚到让我不禁误以为自己是否身在梦境中。而且这些汽车全都安静无声,要是走路发呆不看路,也是很危险。
家人都相当晚归,而且现在放暑假,他们应该还要过一点时间才会发现我失踪了。当他们发现我不在,应该会先打电话找我朋友……啊啊,可是我没朋友,顶多腰越吧?打给他之后,发现没有消息的话,接著可能就会报警。
当然,就算这么做,还是找不到我。
没有人气的城镇只留下一种声音,就是风声。因为排除了其他一切杂音,因此即使风势不强,风声也变得非常清晰明确。风声有如大鹏展翅般横向开展,包容著我,可惜晚风无法温暖我的身体。
我故意大跨步前进。
「这下我也成了江之岛的伙伴啊。」
说不定江之岛也迷路进了这个世界。
在小学五年级的野外教学中发生了失踪案件,失踪者是跟我们同组的江之岛。那家伙在野外教学的最后一天忽地消失,从此没有回来。大人们虽然到山里搜索,但找不到人,我们则直接当成他已经过世。附带一提,同样应该在山里的魔女好像也没被发现。
不过到了现在,我觉得他是不是真的死了还很难说。
那家伙说不定也像我和稻村这样,虽然一度死亡,事后却能死而复生。但既然这样,为什么找不到人呢?难道他在山里死了两次吗?或者说他还活著呢?
那时候离开小组的是腰越和藤泽。
那两人虽然在不知不觉中归队,但可能知道些什么。
当我这样怀疑、就近观察腰越的过程中,又跟那家伙成为朋友。现在想想其实当时并没有特别介意什么,只是觉得相处起来很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