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羽子拿了两个别在胸口的访客识别证,然后将其中一个递给我。
穿过自动门走进去后,可以看到宽阔的一楼大厅主要都是柜台窗口,有好几张沙发排在这里。优羽子似乎是已经来惯了,步履匆匆地走在前面带路。
「这边二楼有贩卖部,我们就去那里把需要的东西买一买吧。」
优羽子边说边按下了电梯的按钮,我们和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以及另一位推著轮椅,看上去五十几岁的阿姨一起坐上了电梯。来到二楼之后,一走出电梯马上就看到了贩卖部。
「我去买东西,等我一下喔。」
优羽子迅速地往里面走去,几分钟后,就提著装有纸尿布和卫生纸的袋子出来了。
「让你久等了。」优羽子走回来对我说道。之后我们回头搭上电梯,前往优羽子奶奶病房所在的五楼。
用酒精消毒过双手之后,我们就走进了那间大病房。
奶奶的病床就在最靠近门边的位置,优羽子一边说著「午安──」,一边拉开了分隔病床的帘子。
「奶奶,我来看你喽。」
「喔──是优羽子啊。」
穿著浅粉色的病人服躺在床上的奶奶坐起身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微笑。之后奶奶的视线就转向站在旁边的我,表情似乎是在疑惑我是谁,最后歪著头问道:「这位是……?」
「初次见面您好,我是中山幸成。呃,很荣幸地,我跟优羽子正在交往。」
我低下头致意,尽可能用最有礼貌的口气说道。
奶奶就这样盯著我看了好一会儿,优羽子便笑著解释:「奶奶,这是我男朋友,我带他来给你认识喔。」优羽子这么说完后,奶奶似乎才总算明白过来。
「哦──是优羽子的男朋友啊。」奶奶露出笑容,朝我的方向微微点头,我也再次行了个礼。
「嗯,没错喔,奶奶。」站在我旁边的优羽子附和著。
「多大年纪了啊?是在做什么工作呢?」
「我今年二十二岁,还在读书……就读的是物理学系。」
「喔,那不就跟阿祥一样。」
「奶奶,其实啊,幸成就是爸爸的学生喔。」
奶奶听到之后非常惊讶:「哇,真的呀。」
「是的,我去年加入了教授的研究室团队,在学校里一直受到教授的照顾。」
我这么说著再次弯腰行礼后,优羽子熟门熟路地从病床旁边翻出了两张椅子,对我说:「幸成,坐下来吧。」
我们和奶奶聊了很久。虽说主要都是优羽子在讲话,而我就坐在床边听著她们对话。奶奶给人的感觉就像早期日本电影里的女演员,以非常古典有礼的女性用语说著话,人品出众又气质高尚。奶奶的谈吐很清晰,完全感觉不出来是长期住院的人。
不久后,护士小姐就来说换尿布的时间到了。因为感觉会妨碍到人家,而且我在场似乎也非常失礼,所以我跟优羽子就来到病房外。优羽子手脚麻利地往柜子里补充买来的消耗品,同时对著里头的奶奶说:「我们待会儿再来喔。」
我们在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了饮料(我买了少糖咖啡,优羽子则是奶茶),然后在休息室里找到了一张四人桌坐了下来。这间休息室里放著体重计和血压计,柜子里也有些报纸或书。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位正在滑手机,感觉应该是住院病患的年轻女性,跟一位正穿著睡衣看报纸的白发老爷爷。
「虽然以前有听说过失智症……但原来患者也还是能够正常对话的呢。这样想对大概奶奶不太好意思,不过我之前还以为,要跟病人沟通其实会很困难。」
我把喝了一口的罐装咖啡放到桌上后,这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该怎么说呢……奶奶的症状白天似乎都比较轻微。不过严重的时候记忆会完全混乱,整个人突然变得像个小孩子,还会认错人。前一阵子还把爸爸当成过世的爷爷,问了爸爸好几次『老公,印章收到哪里去了?』。虽然好像不太应该,不过我在旁边看著觉得很有趣,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优羽子这么说著,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噗哧一声又笑了。
「居然有这种事啊。」
「变成那种记忆完全混乱的状态,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想必跟我们身上发生的状况又不太一样了吧。」
听我这么说,优羽子勾起了嘴角。
「难道我们也是类似失智症的状况吗?」
「要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吧?我们事实上小学时就认识了,却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丧失记忆,结果忘记了对方。」
我把想到的事情信口说了出来。跟优羽子相遇以来已经过了四年,关于我们这种「拥有共同记忆」的现象,我果然还是完全搞不懂,也找不到任何原因以及能够解释的理由。因为越是深入思考总觉得越让人害怕,所以我也已经不再认真探究这件事答案了。毕竟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对我跟优羽子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那时发生的奇妙事件,也已经被我们这四年来的回忆,以及经营起来的亲密关系给覆盖,不论我或优羽子,都不太会提起那时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嗯?不过这样还是很奇怪啊,为什么美菜实就没有想起我们的事?」
「优羽子。」我唤著她的名字。
「别想了,会钻牛角尖的喔。」
然后优羽子也笑了:「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