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我旁边的家伙这么揶揄著。
「吵死了。」
我也已经习惯因为这件事情被田径部的男生取笑了,所以用打闹一般的语气这么说完,就进入跑道开始用不那么快的速度跑步。让身体稍微暖起来后,我打算跑几次短距离冲刺,然后沿著两公里的步道慢跑一圈。
我稍微活动过身体后,美祢子已经开始用毛巾擦汗,似乎是练习结束了。她慢慢往我这边走来,开口搭话:
「你今天一天有做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读书、打游戏、然后上网看看新闻。」
「好颓废的生活喔。」
「那你呢?」
「嗯,其实也跟你差不多啦。」
美祢子这么说著笑了起来。
为了调整跑步姿势,我在之后跑了好几次短跑冲刺。美祢子则一边伸展大腿和小腿,一边看著我练习。
「你今天就练习到这了吗?」
我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所以开口跟她搭了话,美祢子点点头说:「嗯,大概会再稍微慢跑一下吧。你状况如何?」
「今天状况不太好呢……早上太早醒来了,结果又从上午一直睡到中午,大概是这个缘故,总觉得身体不太灵活。」
「作息真不健康啊,你这样大赛跑不出好成绩喔。」
「我会注意啦。」
我这样答道。但像今天也一样,每次只要有优羽子出现的「那种梦」,我就总是睡不好,不过作梦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所以也不是多注意就能改善。
「美祢子,你有没有一直重复作同样的梦过啊?」
虽然像这样不自觉地就问了出来,但我目前为止都还没对女生问过这个问题,只问过几位男性朋友而已。
「怎么?你今天是因为作恶梦才没睡好的啊?」
「嗯,差不多是那样吧。」我这么说了之后,美祢子拉著长音「是喔~~」这么应了一声之后回答:「我倒是有一个从幼稚园开始就一直作的梦呢。」
「是怎样的梦?」
「梦的开始都是一只狗慢吞吞地走著,然后同样有只猫慢慢踱步过来,猫的背上还有一只白色的鸟,那只鸟会一直盯著我,实在让人毛骨悚然呢。」
「那啥啊?」
「有够超现实的梦境对吧?我都怀疑自己脑袋里到底装些什么了。」
美祢子自己说著就笑了起来,于是我也跟著笑了一下。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思考美祢子的潜意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人的潜意识原本就毫无条理,也许像这种抽象的梦反而比较常见吧。
做完脚部舒缓动作的美祢子伸了个懒腰,「呼──」地吐出一大口气,擦拭著脸上的汗水。之后就手里拿著白色毛巾,沉默了好一阵子。在这短短几秒钟,我开始感到气氛微妙而且有点尴尬时,美祢子一边用视线瞄著后面其他的田径队成员,用小声但很认真的声音喊了「中山同学」。因为很久没听过她用外号以外的方式喊我,让我惊讶地抬起头,只听美祢子继续接了下去:
「对不起。那时候……没能明确地回答你。」
我感觉到一阵措不及防的巨大冲击,像是突然有东西梗在喉咙一样,十分难受。
我停顿了许久,在那气氛十分微妙的几秒钟沉默后,只说了「没关系」。当时被打击成那样,我也不晓得到底哪里没关系了,但总之我对这件事情的感想,就是「都没关系了」。拜托,这种话就不要特地跑来说了。这样一来,接受道歉的这方都显得很悲惨了。
虽然这种真心话实在说不出口,但我还是感到一阵怨愤涌上心头,于是用站立式起跑直接全力冲刺起来。
夜晚的黑暗中,路灯的光芒似乎都化成了白色的线条从身边流过,咻咻的风声呼啸在耳边。我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这不就好像我从美祢子身边尽全力逃走一样吗?跑了大概五十公尺后,我把步伐转成了慢跑。
──不论如何,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错过了跟美祢子交往的机会。手牵手一起回家、放假去约会、一起读书等,都是我认真想追求她时梦想过的事情。虽然这些全都化成了泡影,但如今能从对彼此感到尴尬的情况里解脱出来,拾回国中以来就都是同社团朋友的交情,毫无芥蒂地说话,我认为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我停下来回头看去,美祢子就站在跟刚才一模一样的位置,一直看著我练习。
◇
第六节的物理课,明明也不需要做什么实验,却一直穿著白袍的谷川老师,正在说明双缝实验。
在一个投影幕前放上上面有两个缝隙的隔板,并对萤幕打出一个个光子。由于光子是一种粒子,如果没有被隔板反弹而是穿过了缝隙,理论上应该会随机穿过两个缝隙中的任意一个,到最后不论总共发射了多少光子,都会在萤幕上投影出两个与隔板缝隙一样的平行线。如果是使用波来进行实验,由于波峰和波谷互相干涉,所以会在萤幕上形成深深浅浅的干涉图样。但对狭缝投射光子的实验结果,却与波在穿过两道狭缝时的状况一样。
于是为了观测光子到底通过了哪个狭缝,在旁边设置观测仪器后再度进行同样实验。但此时呈现出光子波特徵的干涉图样却不知为何不见了,反而出现了呈现其粒子特性的图形。以上的实验,证明了微观世界里的电子与光子等,会同时拥有波与粒子两种特性,这项经典实验在许多解释量子理论的书籍上都会出现。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