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激烈争论的时光。
不过,我还没开口,就消灭了。
不是小扇消灭,是「暗」消灭。
随时会吞噬我们的自然法则,消失得一乾二净。
原本看不见也感觉不到的存在──非存在消失了。「空无一物」消失了。
「啊……」
侄女?刚才是这么称呼的。
忍野咩咩是这么称呼小扇的。
换句话说,忍野咩咩将忍野扇视为「亲戚」。这么做的意义,在于忍野扇因而「真实存在」了。
位于这里的她不再是谎言,不再是虚假。
所以,「暗」消灭了。
「…………」
小扇说不出话,愣住不动。
为了隐瞒自己的真面目而架设结界,拒于千里之外的对手,居然以这种形式拯救她,即使是言行举止展现得像是看透一切的她也想不到吧。
不过,忍野咩咩就是这种家伙。
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彷佛看透一切的男人。
「忍野……感谢相救。」
我代替语塞的小扇说。既然是代替小扇,换言之就是据实说出我的心情。
「阿良良木老弟,我没救你喔。你只是自己救了自己。干得好。」
听到他这么说,我就达到极限,双腿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无力倒下。承受我全身体重的小扇发出「咕恶」的声音。这么真实又不可爱的哀号,或许是她实际存在,拥有实体的证明。
真面目被揭露的她,在这一瞬间获得了真实的形体。
忍野扇成为了忍野扇。
就这样,我──阿良良木历的青春终结了。不惜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相信不珍惜自己就是爱别人,洋溢肤浅又软弱的陶醉,充满温柔欺瞒的这个时代迎向终结。
不过,我与小扇完全平分秋色,炽烈至极的凄惨战斗,现在才要开始。
没有明确肯定自己。
却也没有胡乱否定自己。
不放弃进行思考,不畏惧采取行动,不断跌跌撞撞地摸索,毫不犹豫重来无数次,吹毛求疵般彻底反省与后悔,却更是持续挑战与赌博,每次失去就三倍夺还,追求幸福的无止尽战斗,于此时此地正式开打。
013
接下来是后续。
隔天,三月十五日。
毕业典礼早晨,我一如往常被两个妹妹──火怜与月火叫醒,踏上最后一次的上学路。不对,是骑脚踏车。我踩下踏板,嗯,就是这种触感。这是小扇借给月火的越野脚踏车。当然一定要归还,所以只有今天能骑,不过久违骑自行车的舒适感,总觉得像是我历经各种事件直到今天,得以像这样顺利从高中毕业的甜美奖赏。
顺带一提,关于昨天「焚毁的补习班再度出现」这个事件,月火早上起床就忘了。
真的假的?你这是哪门子的记性?虽然我这么想,不过讲得更正确一点,她似乎是以「活著就会发生的各种神奇事件之一」来解释。
看来,我这个小只妹每天被麻烦事点缀的程度超过我的想像。难道说,这种低风险的事件,她没空逐一理会吗?下个学年度开始,她和火怜分别就读高中与国中,我真的很担心她自己会闹出什么事件。
升上大学之后住外面,而且和黑仪一起住……虽然我也做过这个美梦,不过想到那个妹妹,我实在无法立刻搬走吧。
因为月火的「不死鸟」事件,其实也完全没解决。
黑仪应该也不想离开父亲吧。
而且这种事也要等放榜之后再说。
到头来,既然小扇说我的作答和题号差了一格,我就不可能搬得出去。也可能就这样毕业找工作。
不过,落榜之后被父母赶出家门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啦……
「这么说来,小月,你留头发到底是许什么愿?」
虽然没资格说别人,不过我在出门的时候,提到她不知何时留长的头发。
这是还没回收的伏笔之一。
我很久以前听她说留长发是为了许愿,不过话说回来,我没听她说过许了什么愿。既然还在留长,应该就是愿望还没实现吧。
「啊~~对喔,这应该可以剪了。到头来,我根本忘记许了什么愿。」
「说真的,你这是哪门子的记性?」
「其实是为哥哥的大学考试,以及抚子的事情许愿喔。用头发求神。」【注:日文「发」与「神」同音。】
月火说。
我的天啊。
我原本就隐约觉得可能和我有关,原来也包括千石。这家伙在这方面的友情意识,我这个做哥哥的果然得学著点。
「总之哥哥考完了,抚子现在也康复了。嗯,或许神真的存在喔。」
「是啊。从昨天开始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