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说这是正确……那我不需要『正确』这种东西。你不知道自己添了别人多少麻烦吗?」
我原本决定不说责备她的话语。因为是我令她这么做的。
但我还是说了。
以批判的态度,面对自我批判的精神。
明明吞噬一切的「暗」就在一旁,明明非存在就存在于那里。
能够和小扇对话的缓冲时间,明明剩下不到数十秒了。
「对战场原、对神原、对千石、对羽川、对忍、对忍野、对影缝小姐、对斧乃木小妹……还有对贝木,你不知道自己为他们添了多少麻烦吗?你不知道他们受到多么严重的损害吗?」
「如果他们受到损害,那应该说是报应喔。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事。您其实也知道吧?麻烦、受害或是不幸,都不是能够这么轻易下定论的东西。想得太复杂就更难下定论了。」
「……如果是『正确』,你就能下定论吗?你能够明确分辨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吗?」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啦。所以我才会和阿良良木学长团结一致应付事件至今吧?即使没办法决定什么事物正确,也可以决定哪一边比较正确吧?」
「…………」
「在老仓育的事件,我是错误的;在千石抚子的事件,我是正确的;在手折正弦的事件,算是因伤停赛吧?我知道手折正弦与卧烟伊豆湖是一伙的,但我认为只看这场战斗的话算是我赢。毕竟斧乃木余接和您之间,没有产生我原本预期的裂痕。」
战斗。
小扇用了这个词。
原来如此……她和我的对决,从我们初遇的时候就开始了。不只是刚才提到的三战,每句对话肯定都像是决斗吧。
不是定义什么事物正确,是测试哪一边比较正确的决斗。
这就是她的「正确」……比起矫正错误的「正确」,这种做法确实比较接近「正确」吧。不过……
「总战绩怎么样?到头来,小扇,我和你是哪一边比较正确?」
「既然我像这样消灭,那么阿良良木学长,这就代表您比较正确吧。阿良良木学长,恭喜您。」
此时,小扇终于从椅子起身。
「您至今的所作所为没错。是正确的。」
不过,就算她这么说,也没成为任何慰藉。
反倒像是朝伤口洒上大量的盐。
这不就像是让自己不幸,想藉此求得原谅吗?斧乃木曾经点出这个痛处。这是不是在主张自己这么可怜,所以不要再批判下去了?如果造就我这种态度的元凶,是至今如此放肆的小扇,那么我就大错特错了。
不过,「放肆」这种说法或许不太好。或许不正确。她是以她的方式,试著平定这座城镇。
小扇想在北白蛇神社供奉神明。基于这层意义,她和卧烟没有两样。小扇具备远见,这样的她如同在斥责只注意眼前事物的我。
如果小扇一直在矫正我的错误,那么我反倒应该向小扇道谢。
不过,我做不到。
即使我们即将就此道别,即使我们即将永远不再相见,我也不能感谢她。
因为我们只能以对立,以相互批判的立场存在。
因为我们只能否定对方的存在,藉以肯定自己的存在。
这个存在也即将消灭。消失不见。
赎罪。
「暗」即将吞噬「类暗」。
「青春的终结是吧。也可以说是物语的终结吗……不是人生的终结,也完全称不上是世界的终结。只是您许多物语的其中之一即将终结。不是什么完结篇。能够像这样在您毕业之前消灭,真是太好了。」
小扇在最后说得有点不明就里,然后向我鞠躬。
「阿良良木学长,您辛苦了。再见。」
「小扇,再见。」
然后,忍野扇──以神原骏河的学妹身分登场,将我第二学期之后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在城镇各处暗中活跃,挖出字里行间隐藏的伏笔,将已经结束的事情回锅,要求自觉与补偿、自罚与缄口,不怕对立,不畏敌对,如同在嘲笑想要马虎了事的一切,不原谅任何事物,也不原谅任何人的忍野扇,像是我的影子,无论我在哪里都会出现的忍野扇,随时都见得到面的忍野扇,按照真面目被揭发之后的处理程序,基于伪造己身的罪过,和她至今定罪的诸多欺瞒一样,却像是从一开始就不曾发生任何事般,即将被等同于空无一物的真正「暗」吞噬。
消灭得无影无踪。
她的正确与我的错误、我的正确与她的错误,对撞互毁。
消失。不见。
她做过的一切,如今终结了。
所以我再说一次吧。撕破嘴也说不出感谢话语的我,至少再度说出道别的话语,送我自己这一程吧。
永别了,忍野扇。
永别了,我的青春。
「……慢著,我还是办不到!」
我弹起身子。
让动弹不得的人类身体起反应,以人类的腿力从椅子站起来,和人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