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层级,或许比较容易讨论吧。」
不过,就算她这么说,我也听不懂。
「正确」或「正当」,「错误」或「过错」,我们平常生活的时候都不会想这种事。但我无法否认就某方面来说,我就是因为没想这种事,才会陷入现在这种状况。
如果我平常判断事物的时候,就彻底重视正确、聪明、美丽或帅气这种要素的话,绝对不会成为这种错综复杂的状况。
但我不认为这么做比较好。
并不是没这样假设过。
「做正确的事情好难。」小扇说。「尤其是『只做正确的事情』更难。只要想做正确的事,就会附带被迫做一些错误的事情、不正确的事情。过于追求正义而做出不当行为的例子,翻开报纸比比皆是。套用在『正义必胜』这句话,就是如果要赢,就一定要在其他地方输。百战百胜是不可能的事。」
卧烟也这么说过。以将棋譬喻过。
再著名的棋士对上再外行的新手,也无法不被吃掉任何一颗棋子就获胜。当时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她一说完就将我切片,所以我以为自己正是卧烟的「败北之处」……
「所以说,阿良良木学长,想当个正确的自己,就不应该做正确的事喔。因为到头来,只要想做正确的事情,就一定会伴随著错误,那么到最后只会相互抵销罢了。」
那么,应该怎么做?
我这辈子一路走来,完全没有走得正确,也因此对于「正确」抱持强烈的向往。
比方说像是影缝。
或者像是火炎姊妹。
相信自己正确,笔直贯彻己身作风的生活方式,说我完全不向往是骗人的。
「这个嘛……是的,所以说,在影缝小姐或火炎姊妹实践的生活方式,虽然她们自称是正义,却绝对不是『在做正确的事』。她们让自己维持正确立场的方法,并不是做正确的事,而是矫正错误、矫正不正确的事物。她们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
小扇这么说。
这是我和八九寺在地狱那段对话的延长线。
是延长线,也是延长战。
「纠正,或者可以说是质问。换句话说,虽然敌人的敌人不是自己人,不过藉由和『邪恶』为敌,成为『邪恶』的反义,就能为自己冠上『正义』的名号。即使走错一步就会变成纯粹在批评自己看不顺眼的事物,但还是可以沉醉于正义感之中。」
沉醉于正义感吗……
这正是我经常对火炎姊妹说的话……确实,她们身为正义使者进行的活动,大多是肃清以骗徒为代表例子的「坏蛋」,或是将「坏事」收拾妥当。
无论是火怜、月火或是影缝,个性上完全不是正义,也不属于「正确」。
基于这层意义,具备「正确性」的人应该是昔日的羽川翼吧。那么确实如小扇所说,羽川为了维持这份正确,不得不制造「黑羽川」这个怪异。
为了正确,不得不犯错。
我无法矫正这份错误(我甚至选择让羽川维持这份错误),所以当时的我果然不正确。
小扇接著说。
「而且,我也在追求『矫正错误』这种类型的『正确』。我的职责是命令违反规定的人退场。」
违反规定。
退场。
这些词令我差点联想到某些事,但或许因为身处梦境,我的思绪无法整合。
思绪扩散──消散。
「不过,我也不是魔鬼心肠。不是吸血鬼,也不是地狱的鬼。不会因为犯错一两次就命令退场,也会给一段宽限期……阿良良木学长,星座介绍快结束了。您最好先醒喔。」
听她这么说,我反射性地看表。
我不知道梦里的表有多少可信度,不过介绍开始至今确实将满三十分钟。
「馆内开灯的时候,要是您还在呼呼大睡,战场原学姊会失望的。难得约会却睡著,您就算被甩也不奇怪。所以差不多该醒了。」
小扇说著朝我伸出手,轻轻摇晃我的身体。女生这样碰男生挺随便的,但她是贴心要叫醒我,所以我没训诫她。
「接下来请努力享受这场和心上人的约会喔。不过难得有这个机会,所以阿良良木学长,有空请思考一下『正确』是什么吧。在现实世界见面的时候,我们继续聊这个话题吧。」
嗯,我知道了。
如果我醒来还记得的话。
我在心中如此回答。
而且我顺便(就这么完全不期待她回答)问小扇一个问题。
不过,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也等下次见面再说明吧。和阿良良木学长一起玩的这几个月挺快乐的,只是说来遗憾,我的存在意义不是享乐。哎,不过,如果硬是要说我现在能透露的真相……」
我是宇宙的法则喔。
小扇虽然面不改色,却做出这个浩大的回应。
宇宙地图。
扇型。
漆黑的真空,不均匀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