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许认为和他见面如同背叛阿良良木学长,为了守节,为了主张自己品行端正所以不想见他,但你错了。你这么做不是背叛他,你背叛的是说谎、伪装的你自己。你在伪装软弱的自己。」
「…………」
「说出来就行吧?你就说出来吧。说吧。说这份花了四百年复活的爱情很沉重,实在让你倒胃;说你现在和阿良良木学长处得很好,事到如今复活只会让你为难;说这段感情已经成为回忆,回锅只会让你觉得烦;说他硬来的这种感觉很恶;说他的心意只会造成困扰;说他要是就这样死掉该有多好。你就说出来吧。如果你说不出口,就不准说学长是你的主人之类的。你不是孤傲,也不是高尚,你只是怕生罢了。」
神原终于完全坐起上半身,并且这么说。
「这算什么主从关系?你没权利拥有奴隶,也没权利拥有主人。」
「喀……」
「你没有权利建立关系。」
「……喀喀!」
忍笑了。凄沧的笑容。
我知道她的手在使力。如果要阻止,这是唯一的时机。
到了这个地步,确实已经不是讲理,也不是议论。
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对错可言。以忍的个性,听到如此敌对的话语,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斧乃木也微微起身。她即使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大概也以战士的身分察觉气氛紧张吧。
然而,如同斧乃木刚才阻止我,这时候是我阻止斧乃木。
斧乃木要介入两人时,我抓住她的手制止。
「……为什么是十指相扣?」
「喔,我搞错了。我以为你是战场原。」
「烂人。」
我重新抓住。
「斧乃木小妹,再等一下。」
「为什么?已经很不妙了。」
「还是要等。」
我知道可能演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基本上,任何人在忍眼中都差不多。不会因为神原是我的学妹就另眼相待。
被侮辱到那种程度,忍不会忍气吞声。
即使如此……
「喀喀喀,喀喀喀。以此做为遗言可以吗?吾才想问,既然讲出想讲之事,汝满意了吗?」
「非常不满意。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讲。」
「吾可没宽容到愿意继续听下去。即使搞砸一切,吾现在亦想就这样捏碎汝之脑袋。」
「……那就动手啊,我不会道歉的。」
神原说。
她从抓著脸部的手指缝隙瞪向忍。
「你就对我动手,然后和阿良良木学长处得尴尬吧。这次你肯定会回避阿良良木学长吧,如同当年回避初代怪异杀手。将来就把阿良良木学长的事当成往事吧,如同你现在把他当成昔日的记忆。」
「汝真幸运啊。吾花太多脑力思考如何杀汝,所以现在一时犹豫,没有反射性地杀掉汝。」
忍一边这么说,一边继续往手掌使力。
施加在神原头部的力气,已经足以撑破皮肤淌血了。但我还是没行动。
我认为不能介入。不得介入。
要是以我介入而和解收场,就会成为滑稽的结尾。我不希望她们的对话以这种方式结束。
即使会演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即使会搞砸一切。
「那吾给汝最后一个机会吧。」
「免了。如同拋弃第一人,你迟早也会拋弃第二人。不敢面对第一人的你,不可能敢面对第二人。第三人也是,第四人也是,第五人也是,你就永远和他人别离吧。」
「永远……」
「你不老不死吧?阿良良木学长曾经说:『如果小忍的生命明天到了尾声,那我活到明天就足够。』但你肯定说不出这种话。就算说了,也会对第三人、第四人、第五人说同样的话。你将永远说下去,永远活下去。」
「…………」
这……
对于厌倦不老不死,甚至曾经想自绝生命的忍来说,这番话何其沉重。
「……别以为谁都和汝一样善于交际。汝刚才说吾怕生,然而不想见某人亦是一种自然之心情吧?」
「不自然。人与人即使可能不合,也不可能不见面。」
「吾不是人。」
「看你这样子,或许吧。」
平行线。
我与怪异杀手少年的对话也算是平行线,但忍与神原的对话不遑多让。
不,感觉越讲越远。
然而既然这样,根部就有交集。
源头是相同的。
「……即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