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继续卖关子下去。
反倒是率直说出口。
就某方面来说,对我毫不留情。
「我叔叔忍野咩咩在这座城镇住的补习班废墟,您很熟吧?」
「嗯……啊啊。当然。我说过吧?我自己都住过那里。」
「而且您说过,这间废屋和那栋废墟差不多残破。您这么说过吧?」
「……说过,所以呢?」
「这不是很奇怪吗?」小扇问。「几年前刚倒闭的补习班,以及五年前就成为废屋的民宅,残破程度为什么会『差不多』?」
「啊?」
咦?
慢著,对……咦?
这样奇怪吗?
确实……没错,很奇怪。
废墟与废屋的共通点,在于两者都是没人住的受损建筑物,老化的方式与速度不太可能有差异。
五年前就是废屋的这间建筑物,五年后应该受损更严重才对,受损程度不可能和几年前还在经营的大楼一样。一般来说,「几年前」大概是两、三年前……就算放宽一点,是的,大约也是五年前……
「如同时间静止」只是一种感伤的说法。
这里也持续走过了五年的时间。
是的。既然这样,依照合理的逻辑……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建筑物,直到几年前都不是废屋。不过这代表什么意思?
「…………」
我摀住嘴,以免发出怪声。
避免在面对这个事实时放声大喊。
假设。
假设五年前,我国中一年级的时候,这里还不是废屋……
「那么,我五年前造访的地方不是这里?我和老仓共度一个夏天的废屋,其实在完全不同的地方……」
「并不是喔。我们不是依照地图指示过来的吗?和五年前相同的地图。」
那就是看那张地图的时候看错了。
何况我五年前看的地图,不一定真的和今天看的地图一样吧?事到如今我想说一件事,五年前收到的信,今天居然放在鞋柜里,这很奇怪吧?
我想到这种藉口,却没有真的说出来。到头来,我就是这件事的证人。
这里──这间建筑物,确实是我五年前造访的场所。
既然这样,事实只有一个。
五年前,这里不是废屋。那么……
那么……
「是的,阿良良木学长。」
小扇更不留情、更直接地说了。
「五年前,这里不是废屋。您误以为这里是废屋。这里是老仓育的家。」
015
我最不懂的事,反覆不断抱持疑问的事,是我为什么忘记五年前的那个夏天每天都来到这里。即使是儿时回忆,成为人生转机的这个夏天,自己人生这块重要的拼图,我真的忘得了吗?
为什么?
如果是可能成为心灵创伤的讨厌记忆,可能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内心而遗忘。不过这是让我爱上数学的契机,真要说的话是相当正面的记忆。
是我的成功体验。
我为什么能忘到现在,忘到现在的现在?
这个原因使我没察觉和老仓重逢,只把重逢当成初遇。
如果我遗忘这段记忆,是基于可以接受的「明确理由」,反过来说,如果具备理由,那就是因为这段记忆绝非「正面」的记忆。
要是深入回忆,或许会成为心灵创伤……
如果这里存在著我不想记得的真实、我不想正视的现实,那么……
「老仓的……家?」
「外面有门牌吧?虽然没有挂牌子,不过我认为那里原本应该写著『老仓』两个字。根据吗?也对,您应该也感到疑问吧。为什么要在这种废屋开读书会?答案是这样的,因为这里原本不是废屋。」
「不,我不是这意思。就算这里五年前不是废屋,也不一定是老仓家吧?」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每次都比您先到这里?毫无例外,她一定先抵达约见的场所,您不觉得奇怪吗?」
「…………」
奇怪……吧。
确实奇怪,我甚至质疑自己为什么至今都没察觉这一点。即使有人说我其实早就察觉却故意装傻,我也无从反驳。
「应该认定因为这里是老仓学姊家,所以她总是可以在这里等您。只不过,既然是放学之后会合,如果班会开太久,您也可能先到,但是读书会几乎都在暑假举办。她在第一天从屋里现身的原因,在于她就住在这里……何况我们已经知道这里五年前不是废屋,那么这里就非得是您或老仓学姊的家,才能当成读书会的会场吧?您不是住这里,所以使用删除法就能断定这里是老仓学姊家。」
「……又是删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