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低著头坐在椅子上。我无法得知他的表情,只知道快没时间了。
「出发吧!」
我迫不及待地硬拉了真的手臂,把他从椅子拉起来,跟著黑衣人走。没有表情的美子则默默地跟在一旁。从某个紧急出口走出研究所之后,有台卡车已经发动好引擎等著我们,车体覆盖著军用装甲,接下来我们要赶赴怪物肆虐的街区了。坐进车子后,我看著始终沉默的真与美子,心中有了另一番觉悟,那就是我必须独自一人率先开战。
坐在车中,持续听见无线电传来联络,看来怪物已经四散各处。虽不知数量多寡,也只能一具具逐一打倒。凭我一人之力,究竟能打倒几具?我强忍心中不断膨胀的不安,集中精神与阿尔玛缔结。
虽然硴冢说是修理,但他们不只让阿尔玛能灵活动作,还将这世界的技术结晶移植到阿尔玛身上。
这个世界在相对空间扩充机与人型兵器的进展虽然不足,却有这世界独有的技术,例如利用氧化锆打造装甲,达成强化、轻量化、应用空气力学原理的目的或是透过细节的调整,让阿尔玛的攻击力与防御力更上一层楼。
虽然来不及试驾脱胎换骨的阿尔玛,但是透过接下来的战斗实际体验操纵感,于大楼之间轻盈跳跃的阿尔玛,正亦步亦趋地跟著车队前进。我加强与阿尔玛的缔结,进一步确认阿尔玛的动作、视野与皮肤感官。
卡车在距离新宿站东口非常近的综合大楼后方停下来,坐在对面的真与美子仍然面无表情。不过我必须出动了,绝不能让灾害继续扩大。最后,我告诉真:「我先去争取一些时间……你一定要来。」
为了确保真有听到这句话,我刻意说得非常清楚。虽然真依旧毫无反应,但我从未放弃他,因为他就是另一个我,所以他一定会振作起来。
下了卡车后,我坐上等在一旁的阿尔玛肩上,一同跳上大楼的屋顶。从屋顶放眼望去,新宿的天空布满层层乌云,路上四散著无数尸体。若是降落在那边,肯定会闻到弥漫于空气之中的浓厚血味与内脏的腥臭味。
此时此刻的安静让人不禁怀疑过往的人声鼎沸,貌似死神的怪物正缓慢地在街上搜寻,想必这些怪物打算不留活口吧。怪物在这一带的杀人数量增至十具……不,接近二十具之多。
再看下去也无济于事,我便与阿尔玛跳往正准备经过我们眼底的怪物。趁著怪物还来不及抬头看之际,我们将怪物从头剖成两半,阿尔玛的腕剑变得更锋利了。
阿尔玛缓缓地从分成两半的怪物中间站起来,而我也跳下阿尔玛的肩膀,快速扫视周围成群的怪物,瞬间掌握这些怪物的位置、距离和挡在中间的障碍物,例如护栏、汽车与堆成小山的尸体。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因兴奋而不断颤抖,脸上也泛起一丝冷笑。
「如此盛大的欢迎还真是感谢啊。」
话说到一半,阿尔玛便一击砍倒最接近的怪物,闪开从左侧砍来的黑剑,直接转身划开右侧怪物的咽喉,接著跳至半空,砍倒攻向我的怪物。虽然阿尔玛的力量明显凌驾于怪物之上,但是怪物的数量实在太惊人,宛如一波波涌上的虫子般,不断发动猛烈攻势。
「看来是场长期抗战啊。」
我一边喃喃自语,阿尔玛一边挥舞著腕剑。真怎么还没赶来!
•••
【真】
我在纯白的世界里,抱著膝盖、低头坐著。空荡荡的四周只剩白光笼罩,让人分不出天地。这里只有我和坐在对面的美子,她也低头不语。
此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温柔地环抱我,是琴莉。琴莉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轻地说:「我好想守护真……」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我也很想守护琴莉啊。」
「嗯。」琴莉柔柔地回应了我。
「可是……我没能保护你。」
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为时已晚了吧……」
琴莉已经不在了。
「都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能继续前进。父亲猝死的时候是这样,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没有琴莉的世界……已生无可恋了。」
「真……」
我感受到身边的琴莉摒住呼吸。
「我……什么也做不了……」
「不要放弃这世界……」
琴莉的声音很轻柔,却充满了力量。
「琴莉……」
「因为真还在这里啊……」
琴莉的声音从我的耳边直入心坎。
「我想守护还有真的这个世界喔。」
话一说完,环抱著我的琴莉突然被光芒笼罩,琴莉也渐渐消失。
「所以别放弃,你能保护这个世界的唷。」
琴莉的声音也逐渐飘向远方。
「我……真的很喜欢……」
没能说完这句话的琴莉,化成细微的光粒消失了。但我总算明白琴莉想说的事情,以及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啊……守护一切。琴莉,我绝不会放弃的!」
我用力睁开双眼站起来,双手、双脚涌现力量,眼前的美子已英挺地站著,我们凝视著彼此重拾光芒的瞳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