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战场的同乡佣兵相比,一定算是得到恩惠的人吧。只是,我还无法顺利地体会那种感觉而已。」
虽然受雇于法兰契丝卡时,一年中有大半的生活时间都花费在与魔兽及不成气候的魔术师交战,即使如此,像这样来到都市,透过电视之类的媒介看到战地的光景后,西格玛也曾想过──原本的自己,应该会年纪轻轻地就横死在那种地方吧。
不过自己现在的境遇,也实在难以认为是「神明的恩惠」。
对有如此想法的西格玛,女刺客轻轻地摇头表示:
「世界上的确随处都有经历过悲伤与痛苦的人,而且不管悲伤痛苦,在人世间都与喜悦快乐是平等的──即使如此,那也不应该被视为普通事情而一笑带过。」
女刺客眯起眼,望著西格玛说道:
「你和我至今对峙过的魔术师不一样呢。你真的不信任任何事物……你的眼神中透露出这种讯息。但那并非否定万象事物,只是尚未知晓值得自己信任的事物为何吧。」
彷佛被看透了内心,西格玛原本打算别过脸去,却宛若受到刺客的深邃眼神所吸引,无法移动视线。
「现在的我尚不成熟,此身更是受魔物的魔力所污。原本我应该向你阐述何谓信仰的,但我也失去那种资格了。」
说出像是自责般的话语后,刺客又送给西格玛一句话:
「不过,期望将来你所遇到的值得信任的事物,至少是良善之事。」
不是祈祷,而是「期望」。刺客语毕后随即离开。
「……」
西格玛就这样愣了好一会儿,接著从背后传来声音:
「怎么啦?该不会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喂。」
听到体型魁梧的「影子」这么说,西格玛静静地摇头。
「不……只是除了法兰契丝卡的『强求』外,我还是第一次被谁认真地期望什么事情。」
西格玛稍作思考后,又问道影子:
「喂,安眠与吃饭算是良善之事吗?」
「不,基本上『安眠』不是该拿来信仰的东西吧?」
╳ ╳
在那之后经过数个小时,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西格玛在船长的呼唤下醒来。
「喂,小鬼,醒著吗?」
为防备万一而将自己调整为浅眠状态的西格玛,当下对声音做出反应。
「怎么了?」
「虽然除非有危险,不然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啦──小鬼,你的同伴……叫『荆棘』的小队在四周散开喽。」
「!」
所谓的荆棘,是由法迪乌斯所赋予的其中一支实动部队的代号。就像法迪乌斯本人是「家畜」,分配给西格玛的则是「欠缺」,可是其中的「荆棘」是配置了重武装的对魔术师强袭小队。西格玛也曾经透过使魔之眼,观测过一名叫做朗格尔的人偶师,身体被枪弹打得粉身碎骨的模样。
「咯咯!看来你不受对方信赖呀,小鬼。那个叫法迪乌斯的家伙对那些人下达要监视你的命令喽!看守并非连内心都能读取,所以我也不知道法迪乌斯到底想怎么料理小鬼你呢。」
说实话,凭西格玛的本事要以整支小队为对手是不可能的。
要是他们是受命来「除掉」自己,在使役者无法成为实际战力的情况下,根本无法与他们交手。
就算能藉由看守的能力掌握到队伍整体成员的行动,若是应付镇上的小混混那还好说,但是对手是摆好阵型的对魔术师部队,自己并没有足以突围的火力。
──原来如此,既然我不相信对方,对方不信任我也是理所当然。
──……虽然我不这么想,但也有可能是卓别林的谎言露出马脚了。
读到当真以为瞒过对方了的西格玛的内心,「影子」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不过西格玛在他们行动前先迈出了步伐。
为了得到火力,西格玛打算在卖人情给他们的同时得到回报。
他假装在进行通讯,并且先对在途中遇到的刺客这么说:
「……刚才,我原本的雇主联络我。说这栋宅邸四周似乎被国家特殊部队给包围了。」
西格玛一边将原本的雇主──法兰契丝卡拿来当作藉口,一边不断思考著。
不再像至今为止一般,按照谁的命令来行事──
而是纯粹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要以自身的意志走上何种道路的念头。
至少,希望自己与「看守」拥有的力量,足以照亮那条道路的一步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