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卡洛那朝这边望了一眼。
于是就试着又干咳了一次。
我说,你倒是看过来啊。
至少把脸转过来啊。
这样我很难开口啊。
“啊,总之,那个——”
雷尼挠了挠头。
“明天我们两个人去地下城试试吧,偶尔这样也好,像梅利库鲁这种,只靠我和你两个人也能解决的吧,大概。”
“是啊。”
卡洛那虽然回应了,却仍是没有看雷尼一眼。这家伙一旦变成这样还相当顽固呢,自从换了药,感觉似乎变得更固执了。还是说,换药之前就已经这么异常了?仔细想想,她发呆也发得太过头了,本以为她就是爱发呆,然而可能并非如此。说不定是因为效果过于强烈的药的缘故,才变成了那副模样。讽刺的是,那种药正是卡洛那的生命线。
撞击器,又名,粉碎机。是能够让破坏大脑的脑内物质人为地增加或减少的药;让身心都已经被愚蠢且没有自知之明的魔术士搞得快要崩溃的卡洛那离毁坏更近一步的药;让她不一瞬间毁坏,而是勉强延续下去的药;让悬崖绝壁变成平缓坡道的药。
卡洛那现在也服用着这种药。
只能极力减慢滑下坡道的速度,却不能让它停止。如果强行让它停止,反倒很可能破坏了平衡一口气坠落下去。若发生了那种事会怎么样?雷尼不知道,也无法想象。不,不是无法,而是不敢去想,不愿回想起来。
破坏我吧。把卡洛那,破坏掉,处分掉。
那个时候,卡洛那对雷尼说了这种话。
拜托了抛弃我吧,破坏我吧,请离开吧,不要看我,请不要看我,不要看卡洛那。
那声音呆板得令人不适。
那个时候卡洛那濒临崩溃,只差一点就要坏掉了。我绝不要再发生那种事,绝对不要。我必须保护好她,我已经决定了,然而,却怎么也做不好。我不想让她老是担心,若她能时刻露出笑容那就再棒不过。可是当发生状况的时候,本来是想整顿环境,结果一不留神就只顾着考虑自己的问题,比如钱啊人际关系啊那家伙让人火大啊生气啊烦躁得不得了啊之类的,卡洛那总是排在第二位,甚至第三位。
这也没办法,实在是没有余力。我毕竟只是个不成熟的臭小鬼,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到。现在做不到,将来说不定就有办法了呢?我也是会成长的。个子就长高了一些,肌肉也变壮了,偶尔连自己都会觉得,最近我真是变得成熟,有男子气概了——虽然只是外表而已。不过,内在肯定也会追赶上来的,稍微等一等就好,再焦急也于事无补啊。
……真是只有找借口的水平达到了成年人级别。
而且,只顾着自己给自己辩解,对关键的卡洛那却什么都没说。
既然心里有事,说出来不就好了吗。
这句话也同样适用于我自己。
我心里考虑的东西,卡洛那肯定不明白,当然了,因为我们根本没好好交流过。不是嫌麻烦,而是有原因的。
因为我不想看到她不屑的眼光,“只是这样而已吗”。
不想被她瞧不起,“真是不可靠的人啊”。
也不想害她感到不安。
所谓的实话实说,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把一切都说出口,或许可能会轻松一些,但还是唯独不想暴露自己的软弱之处,想要得到尊敬和信任。
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有底限的。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一半了,沉默大概只会有反效果。
“关于钱。”
提出这个话题,卡洛那总算是看了过来。她果然是想知道这件事,当然了,早该和她说清楚的。
“在米杰雷拉特不是发生了那种事嘛,然后身上的钱全都没了对吧,我考虑了很多,最后,向权堂借了钱。现在还没还清,之后会慢慢还掉的。”
说明很简略,实在是不想一五一十全都说清楚,比如血星曜石其实是假的,比如以为能卖出高价就提前在地摊B买了装备,比如因此而破产了之类的,这些事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说出来,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太羞耻了。
“是、这样啊。”
卡洛那可能是想笑,表情却在中途痉挛了一下,没能变成笑容。之后欲言又止,仿佛要将言语吞进肚一样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接着又望向了窗外。
雷尼抬头望向天花板,轻叹了一口气。
明天会比今天好一点吗
但愿会吧。
要不然,恐怕就忍耐不下去了。
我只希望心情能比普通稍微好那么一点,而卡洛那也能稍微笑一笑。只是这么简单而已,却极难实现,甚至都看不出来今后会发生好事的迹象。怎么会这样嘛,说好的人生有低谷就有高峰呢。越是拼命否定黯淡的未来,就越是觉得空虚。
太过空虚,以至于想要大声尖叫。
明明连想要叫喊什么都不知道。
3
好暗。什么都看不见,漆黑一片。
如果独自一人的话,恐怕已经走投无路哭出来了,或许会变得不正常。因为不是一个人,才能设法忍耐。因为这只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