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量不错。”
“一般般啦。”
如此说着,薇薇安又将第二杯清空,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看来是有些醉意了。薇薇安喝醉酒会是什么样子呢?由于她平常总是不表现出任何感情,所以雷尼对此兴趣盎然。
“——不对。你刚才不是说到沙头吗?沙头他怎么了?”
“嗯。”
权堂仿佛在眺望远方。
“沙头他,于我有恩。”
2
位于颠圣虞东北部山间的霍晔庄,其庄主燎蝉之长子燎亥,在人生的第六个年头,即将迎来断发之仪时,失去了所有亲人。
由于被认为意欲反叛朝廷,霍晔庄燎家一门上下,除去被托付给一位老忠士的燎亥,均被官军抓捕,于磔狱门前问斩。
老忠士名为权峰,自燎蝉的祖辈开始,便以刀师的身份侍奉霍晔庄燎家。
所谓刀师,须立下誓言,仅为自身甘愿效忠之主奉献兵刃,与刀剑同生共死。如此烈士,方可得此称号。
权峰赌上自己已为时不多的余生,决心保护主君燎蝉托付的燎亥。官军追兵接连不断,欲抓捕权峰与燎亥,然而这绝非易事。纵然业已老朽,权峰仍是身经百战的刀师。身经百战之名并非妄誉,实际,权峰的确曾在大小合计一百有余的战斗中立下不世功勋,官军亦曾邀其出仕,然而权峰视之如无物,仍顽固地领着霍晔庄燎家那难称优渥的俸禄,可谓是忠义无双之快意男儿。权峰潜入山林,以溪河为障,夜击奇袭,戏官军于股掌之间。足足三年,权峰时而抱燎亥于怀中,时而将其负于后背,时而两人携手逃离,终于使官军断了搜索之念。
朝廷广诏天下,不再追捕权峰,其忠勇赤诚之心亦因此而广受世间称赞。不过当时,权峰未能察觉此为朝廷陷阱,三年逃亡,夺去了昔日猛士的深思熟虑,亦耗尽了他的气力。权峰鞭笞着老朽之躯,前往天意神妙剑之圣地麓祸山,权峰幼时曾在麓祸山修炼且赢得神童之名,他的去处,原本就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可能。官军料想如是,早在此设伏,于麓祸山山麓的茶馆内,将一老一少围得水泄不通。事已至此,权峰只得放弃抵抗,对前来劝降的官军将领磁平如此言道:
“吾身负主公之命,拜谒圣山,虽痛感无谋,犹不及功败垂成之遗恨万千,唯了此余生,以谢主君之托。贵卿若有武人之心,便勿加阻拦。另者,此皆匹夫之责,稚子无罪,姑僭言之,若朝廷一意孤行,加害如此幼童,世间垂怜,天朝上国威信扫地,人心背离,必招致内忧外患。若赦此子不死,示天朝之度量宏广,则臣民畏敬,国家安泰,威被四海,恩泽天地也。”
朝中本就有人对霍晔庄燎家的谋反罪名呈上质疑,权峰的勇武事迹流传开来之后,亦博得不少平民的同情,最终演变为对朝廷的反感。再加上原本就存在的对苛赋重税的不满,一时间各地农民皆有蜂起之意。
将领磁平不许权峰自行了断,而是向他发起决胜之邀。磁平与权峰鏖战三天三夜,最终成功取其性命。权峰的首级被以盐浸泡,随后送往官府,最终身为反贼,亦被承认为忠勇之士得到厚葬。朝廷则借此机会抚慰了人心。
事实在坊间传播时,被添加了诸多夸张修饰,最终变成了如下的故事:
权峰将燎亥送往国外之后,毅然返回,拼上身为刀师的一生,欲以只身单剑斩尽三千官军。官军将领不忍手下丧命,恳求仅以两人一决胜负。权峰为将领的胸怀与勇敢所感动,光明正大地接受挑战,在激烈的死斗之中光荣赴死。
当然,这只是民间故事罢了。
真相另有答案。
让燎亥得以保全性命的不是权峰,而是领会了权峰之意的磁平。而且,燎亥的藏身去处不是国外,正是麓祸山。
燎亥以权峰之孙的身份长大,为此舍弃了本名,改叫权堂。
权堂长年间剑不离手,日夜修习天意神妙剑,然而,他的天资平庸,与名义上的祖父有天壤之别。不过,权堂仍孜孜不倦地练剑,朝日未升便起床取剑,若无人对练,便对着树干练到日暮为止。他人都认为,这与其说是耿直,不如说是愚钝,然而权堂对此一向不以为意,仅是以剑为乐罢了。
十四岁时,权堂仅携剑一柄,隐入深山。以穴窟、树洞为家,狩猎鹿、猪、野兔为食,其余时间均专心于日复一日练剑。数次被熊豹袭击,身负重伤,不得不回到乡里,伤愈之后复又重返山林。
四年之后,麓祸山成为了权堂的家园。权堂已经掌握了熊豹的地盘,懂得如何在狩猎时避免惊扰它们。时而从远处望见它们的身影,甚至能够以眼神交流。权堂极为享受这般生活,也曾想过在山中了却一生,然而最让他恐惧的,是剑术的生疏。
择日不如撞日,权堂未有任何计划,便于某日离开麓祸山,踏上了旅途。
权堂与猛兽嬉戏,感叹自然之恩惠,食兽肉果实,饮溪涧清水,越过群山,历经两年,抵达了沙蓝德。又依靠传言,人生中首次踏足人类聚集的大都会,首都艾尔甸。
权堂欲与传说中的异界生物比试,便迅速前往地下城,进入当时还未知晓名字的D13泰多鲁亚普。下等蜥蜴人战斗力不佳,令权堂大失所望,却又因此而心生大意,陷入众多下等蜥蜴人的包围,然而这正是权堂所愿。权堂一心死战,许久之后,下等蜥蜴人开始撤退。权堂甚为满足,拖着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身躯返回地上,在出入口附近,遇见了一名素不相识的男人。
“我说你,很厉害嘛。我从远处看到了,你真的很强啊。不过,好不容易杀了那么多异界生物,为何你什么东西都不拿走?”
“拿走?”
“可是,你是入侵者对吧?虽然一身破烂。”
“入侵者?”
“哎?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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