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样。
我也不是喜欢才做这种事,只是碰巧父亲是独立骠骑士,曾经踏足过那条道路,所以剑术比起外行要好上那么一些,才抱着“暂且就干这个吧”的念头当上了入侵者。毕竟饭还是要吃的,总不能饿死,仅此而已罢了。
比起卡洛那,我多少思考过一点未来?
这是假话。
彻头彻尾的谎话。
其实我根本没考虑过。
因为——就试着考虑一下好了。
所谓的入侵者,这份工作,还能干多久?我今年十六岁,今后还能干几年?能持续几十年吗?直到身体废掉为止都能干下去吗?还是说途中退休,转行去干别的?有一个大致的计划吗?
给不出答案。
一个问题都回答不出。
现在。
现在。
现在。
我拥有的,只有现在。
就这样下去真的好吗?真的没问题吗……?
再比如权堂,他有考虑过这些事吗?
还有薇薇安又如何?
好想问一问他们。
想问得不得了,却问不出口。
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能问这种问题的地步。
“总之,我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权堂你到底为什么要和那种家伙组队?一般而言,根本忍不了那种人的吧,他连寄生虫都不如。”
最多只到能够开口抱怨的程度而已。
像这样嘟嘟囔囔发牢骚的时候,内心里的确是希望权堂变得厌恶沙头,和他一刀两断的。那家伙是真的烂透了,不是个人喜好的问题,也不是价值观的问题,那家伙真的是超越这一切的究极混账。为了增强战力在入侵者的聚集地本忒咖啡招募同伴的时候,甚至有的人光是看到沙头的脸就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恨恨而去。这人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人生,能这么招人嫌啊?
“的确,沙头很难说是个好人。”
权堂轻抿了一口酒杯。
“有时,他做的事连我都觉得无法容忍。”
“那个混账可是能够毫不顾忌地在别人伤口上撒盐,而且还是对同伴做出这种事。”
“嗯,那应该算是人格有缺陷吧。”
“既然你这么清楚,为什么还……?”
“你问我理由吗。”
“因为,那种家伙,一般而言,都不会有人愿意和他呼吸同样的空气的吧?”
“你也常常因为他而受苦啊。”
权堂呵呵一笑,打算去拿酒壶。雷尼这才意识到,明明这么多人一起,却让权堂自斟自饮,实在是不像话,于是迅速伸手,想赶在权堂之前抓到酒壶。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最终却被薇薇安抢了先。权堂默默地递出酒杯,让薇薇安倒了一杯。
“谢谢。”
“不必。”
“薇薇阁下也尝一杯如何?您应该会喝酒的吧。”
“还算喜欢。”
薇薇安稍微考虑了一阵,最终点了点头。
“承您厚意,那我就喝一点吧。”
“是吗。”
权堂抬起手叫来服务员,帮薇薇安要了酒杯,同时又点了一壶酒。总觉得,有点怪。仔细一想,我其实也可以喝一点的嘛。在训练所的时候,烟酒都是严禁的,不过哈兹佛这个国家本身,倒是没有多少岁之前不得饮酒的规矩。整体的氛围上,一般在成人之前是不喝酒的,不过,在节日和祭典的时候,不论是谁都可以喝上一杯稀释过的葡萄酒。自己当年在老街厮混的时候,喝的都是没稀释过的,而且还挺擅长的呢。关键,这里是沙蓝德无政府王国。当然,如果一个孩子喝得烂醉,肯定还是会被其他人斜眼相看,少年少女大摇大摆抽烟的样子也并非常态,不过归根到底,在这个国家,不论是酒还是毒品,只要想用就没人会管,这就是这个国家的风格。我也是,虽然讨厌毒品,但对酒没什么抵抗力。如果权堂提出“你也来点如何”的话,估计就会回答“那就来一杯”吧。
然而权堂没有问我。
明明都对薇薇安劝酒了,却忽视掉了我。
果然还是因为权堂在内心里,把我当作孩子吗。
没办法,我实际上的确还是个孩子。
正因为是孩子,所以才没法像权堂那么能忍。而且,即便不是孩子,即便是个成年人,那个超级大混帐也肯定会超出忍耐范畴的。
服务员送来酒和杯子,权堂为薇薇安倒了一杯。
薇薇安将第一杯一口气喝干。
真潇洒。
那就是成年人喝酒的样子。
“沙头他——”
权堂又为薇薇安倒酒,随后喝干了自己的那一杯。薇薇安立即拿起酒瓶,将权堂的杯子斟满。
“谢谢。”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