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没有人举手发表意见,也没有人摇头。
为什么?不会吧?真的?难以置信。好不容易来到这么深的地方,居然就这么放手回去?
不禁想要长叹一口气,不过还是忍住了。
说到底,大家的观念还是不同。玛利亚罗斯不久以前,真的是没多久之前,还每日潜入地下城辛苦赚钱,除去伙食费和道具维护费以外的所得,也全都用在了生计上。而他们不一样。卡塔力明明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半鱼人,作为稀有品收藏家和入侵者却已经小有成就。实际上,卡塔力之前为了炫耀拿来展示的“宝藏账本”上,写着足以让玛利亚罗斯肝脏发痛的销售金额。经常帮助卡塔力的其他人,自然也分到了相应的收益,不用像玛利亚罗斯这么铢锱必较也能过上舒适宽裕的生活。像多玛德君这样的,还有一套超大超气派的房产,也不知是从哪里买来的。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所以他们不会懂的,不会懂我的心情。就算不懂也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解释都是白费唇舌。
“怎么?”
多玛德君挑起一边嘴角,望了过来。不由自主地和多玛德君对视——考虑到身高差,应该是仰视更为准确。幸好隔着夜视镜,看不清楚表情,不过他想必是一副询问的神色吧。
“呀,其实,倒也没什么……”
“是吗,那就好。”
多玛德君转过身去迈出脚步,卡塔力擦了擦鼻子跟随在后,接着后面的莎菲妮亚瞄了玛利亚罗斯一眼。由莉卡凑过来问道:“出信么系了么?”玛利亚罗斯只是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随后跟在了由莉卡身后。排在队伍最末尾的是皮巴涅鲁。并不擅长α大陆共通语的皮巴涅鲁似乎也想说什么,不过玛利亚罗斯无视了。说实话,至少现在,心情难受得以至于谁的话都不想听。理由大概有那么几条——不,有好多条呢。例如,为什么我就不能好好表达自己的意见呢?‘开玩笑吧,就这么结束了?’把这句话说出来不就好了?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呢?既然已经确定大家是住在不同的世界里,被蔑视也好被讨厌也好,都没什么好怕的,把心里想的统统说出来不就好了?然而还是办不到。我真是一点都不干脆。还有,刚才的战斗中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傻站在那里,没有派上任何用场。不仅如此,根本就是在碍事。既然卡塔力的无谋应当受到批评,那我的无能就更应该被谴责。还害得园长多玛德君不得不把我这包袱扛在肩上,应当多加注意才是。我本该被狠狠批评一通,其他人也理所应当该对我发火。大家现在心里肯定都在想‘搞什么啊’、‘有点太过分了吧’、‘给我想想办法’之类的话。大家都憋在心里沉默不语,反倒更让我难以忍受。说到底,我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这里根本不是我该待的地方。好羞耻。好悲惨。像个傻子一样。不,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唔。”
队伍先头的多玛德君停下脚步,挥手示意大家也停下。
玛利亚罗斯停在原地,随后不禁愕然。这是哪里?肯定还在地下二层,不过离地下一层还有多远?又发呆了,以至于连周围环境都忘了观察。其实不是发呆,只是在思考事情——就算这么找借口,自己也无法接受。
多玛德君压低脚步声,缓缓走到了前方的拐角前,从拐角后探出半张脸,似乎在观察情况。随后又后退几步,转过身来。
“杂鱼罢了,不过数量很多,一口气收拾掉。莎菲妮亚姑且准备个魔术,玛利亚从后方支援。没问题吧?”
莎菲妮亚从背包中取出某种触媒,点了点头。卡塔力拔出甲之一和乙之二,舌尖舔了舔嘴唇。皮巴涅鲁的双手也握上了雌雄双剑的剑柄。由莉卡仿佛要说什么似的朝玛利亚罗斯望来,玛利亚罗斯立即转头躲开由莉卡的视线。
多玛德君干脆地冲向了拐角的另一侧,卡塔力和皮巴涅鲁紧随其后,由莉卡也跑步跟了上去,莎菲妮亚移动到了能看见拐角另一侧的位置,双手握住了魔杖。
后方支援。后方支援吗。简单。这工作简直轻松。就是保护莎菲妮亚,观察前方情势同时警戒后方,听起来似乎挺像回事的,不过在这种状况下就等于是什么都不做。真是适合我啊。真的,没有比这更适合我的任务了。
我被排除在战力之外,即便没有我也没区别,换句话说,这里根本不需要我。既然如此,对我来说,也没有必要留下。
这种地方,我为什么非得纠缠不放不可啊?
心脏伴着疼痛高声鸣叫,呼吸乱七八糟的,完全不对劲。脚擅自动了。我这是要去哪里?莎菲妮亚正集中于前方,没有注意到我的动向。我试图消除自己的气息,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被发现?悸动愈发激烈,脚步也变得迟疑。但我还是向后退去。一步,两步,三步。到这里已经看不见大家的身影,只能听见声音。兵刃碰撞声,吼叫声,惨叫声。莎菲妮亚仍盯着前方。我越离越远,屏住呼吸悄悄离去。四步,五步,六步。再远一点,再远一点。我转身背对他们,逃跑。最初很慢,渐渐提高速度。就是那里。拐弯冲进路口,随后奔跑起来。别看我这样,速度还是不慢的,身体灵巧是我唯一的可取之处。装备方面也极力减轻重量,选择不会对身体活动造成妨碍的货色。我可是在各种各样的方面下了很大功夫的。ZOO的各位肯定会取笑我吧,一点一滴积攒了无数微小的努力,却还是连平均水准都达不到,好几次差点死掉,想方设法才苟活下来。我也时而会因自己的微不足道而感到绝望,准确地说,已经绝望过无数次了。不过,我也是有尊严的,虽然那自尊心可能薄得一眼就能看透,轻得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刮走,但毕竟还是有的,不然我也活不到现在。至少也得在心中藏着这样一份微薄的尊严,不然就实在太过可悲、太过丢脸、太过痛苦了。
看着你们的样子,就会变得傻里傻气的。
自己的存在都会显得荒谬。
你们的背影好遥远。
太过遥远了。
即便拼死追赶,也不可能追上,我根本无法企及。
明知道如此,却还恋恋不舍地跟在后面,只能做些别人做剩下的杂事,却还一副把大家当伙伴的样子,我到底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呀?
玛利亚罗斯从鞘中拔出伪劫火。正对面,前方有一只梅利库鲁,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