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伴随着她的诅咒之语,她的全部魔力得到解放。不仅是试图逼近她的敌人,包括花草、泥土、岩石都开始腐朽。诅咒呈同心圆状急速扩散。她发现自己的指尖先是变青,紧接着变成了黑色。她意识到自己罕见的诅咒魔术甚至波及到了她自己。她那曾经美丽灿烂的指甲、手指、手背、手腕腐蚀成了烂糊状放出恶臭。她的血管肌肉甚至骨头都在渐渐腐败。既然已经无法与他再会,变成这样倒也无妨。就让这具身体化作诅咒。啊啊,承受我的诅咒吧。我诅咒这世间的一切。那曾是她的恋心,她的恋心已经腐朽不堪。
要塞都市沙科
“——他就这样独自一人攻入了地狱。这次袭击出乎对方的预料。为了阻止他冲到地狱帝王所在的地狱中心,恶魔们接连不断地投入大量兵力。然而却都没能阻止他。地狱的大军被扰乱,魔导王们抓住这个机会得以反击,在拼死奋战之后,恶魔与异界生物的联军被击退,各地驻军败逃,战线一溃千里。不论是人类、恶魔、还是异界生物,都像被放进研钵里碾碎一般死去。死亡之上堆满了重重死亡,人类借此将恶魔与异界生物一点一点赶了回去。为之画上句号的是某位魔导王的魔术。那名魔导王驱使着九头龙,将巨穴堵住。那魔术利用了即将化作神龙的巨大龙类、也就是九头龙的肉体以及庞大到不可计量的生命,规模前所未有。”
莎菲妮亚面色发青紧咬下唇。“就是……古代九头龙之咒……”
“没错。”索尔点了点头,“被切断退路的异界生物们陷入混乱,遭到各个击破,最终被彻底消灭。人类获得了胜利。然而,他没有回来。攻入地狱极深、极深之处的他没有回来的手段,而输掉战争、失去了刚刚获得的广袤领土的恶魔们又将他视作是导致败北的元凶,根本不可能给他逃离的机会。他成为了恶魔的众矢之的。”
千年之前 地狱
前进。径直前进。如前方有东西胆敢阻碍,就用大忏灭刀斩除。时而会有箭矢、投枪、石块落下,不需要一个个全都挡开,任其刺在身体上甚至贯穿,他仍在前进。他忘记了痛楚为何物。流失的血液立即会由无限之心重新生成。即便是手脚被砍断,也能在转眼间修复。敌人。敌人。敌人。我是否在寻求敌人?他不明白。他眼中的景色没有色彩。无限之心跳动着的胸中没有波澜。我在做什么。脑中浮现出的问题既没有重量也没有质感。唯独只有握着手中的武器这一点有着实感。他为了生存为了进食杀过龙。应该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一直在重复做着同样的事,已经成了习惯。他不作思考,什么都不去想。因为太过麻烦便干脆放弃。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追求疯狂,渴望被破坏占据心灵。然而在他的体内根本找不到“疯狂”这么无法无天的事物的种子。即便如此只要眼前有敌人他都会试图将其破坏。几乎已经成了本能。习惯。习性。他没有什么意志。他根本没有心。无限之心使他活着,他也许就是无限之心本身。无限之心渴望流血,不论是自己的血还是他人的血。一边流血一边不断生产血液。这也许就是他的本能。他前进着,拖着左腿前进着。走得很艰难。他的左膝上刺着一把剑。他将其拔出丢掉。继续前进,前进。血已经止住了。甚至不留一丝伤口。比皮影还要模糊不清的敌人想要妨碍他前进。他甚至都不躲它们射来的箭矢,直接挥下大忏灭刀。杀了它们。只要拔掉刺在右眼上的箭就好。马上就又看得见了。他继续前进,前进。与之擦肩而过。——擦肩……而过?
他随后停下脚步。他刚才与谁擦肩而过了。他转过身,对方也同样转身,只是稍稍慢了些。简直就像是人类。十五岁左右,还未完全成长,带着些许中性的感觉,容貌端正得有些奇怪,明明非常清洁却又不洁至极,难以断定是该称之为少年还是青年的男性。他用几乎渗出墨来的漆黑眼瞳看着自己,头发同样漆黑。身上所穿黑紫相间的衣物到处都带着裂口,足以窥见光滑的皮肤。不管怎么看都极不寻常,然而,我却与他“擦肩而过”。这里是地狱,对方显然是敌人。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可他为何没有挥下大忏灭刀?这家伙到底是谁……?
“初次见面。”男子微笑着开口了,“我是阿曼。恶魔大公阿曼。帝王的儿子。简单地讲,我是地狱中第二了不起的。”
“帝王的、儿子?”他一瞬间清醒过来,挥出大忏灭刀,“那又如何?”
“并不如何。”阿曼成了大忏灭刀的刀下之肉。大忏灭刀的的确确击中了阿曼,本该被刀身撕裂的阿曼,却不知为何仍悠然地站着,不带一丝动摇。“我只是在打招呼罢了。”
“障眼法吗?”他抽回大忏灭刀高高举起,七百七十七枚鳞牙瞬间将阿曼包围,试图将其压碎。这一次阿曼逃跑了。向上跳起右臂向侧边伸出,那端便出现了如同黑色火柱、又像是剑的东西。阿曼将它握住说道:“让你见识我的力量。”话音未落,便已经迫到了他的鼻尖之前,用头、不、用脸撞了过来,还略微歪着头冷笑着。他立即抽回大忏灭刀,想用大忏灭刀抵挡,然而没能如愿。黑炎之剑与大忏灭刀相撞。本应“相撞”,然而却是相交而过。黑炎嗡鸣着将他吞噬。他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总之那并不是火焰。他被打垮、刺穿、敲碎、灼烧、冷却、碾成粉尘。不、在被碾成粉尘之前,他承受了下来。差一点化作粉尘的他,通过无限之心勉强维持形体,恢复了原状。他翻滚着向后退去。
“佩服。”阿曼悠然地横甩着黑炎之剑,“不愧是独自一人便斩杀了公爵二十九名,侯爵三十四名,伯爵、子爵、男爵、准男爵二百二十一名,毒龙杀勋爵、飞龙杀勋爵、地龙杀勋爵、血泪一等、二等、三等勋爵、十四裂、八裂、四裂勋爵、穿刺勋爵、车裂勋爵、斩首勋爵等各士爵两千三百余名。用肉体承受我的‘暗刈’还能活下来的,你还是第一个。报上名来吧。”
“没有。”他冲了上去,“我无名无姓。”
“是吗。”阿曼如鞭子般挥舞着黑炎之剑“暗刈”。没有声响。无声地延伸而来。他翻身躲开。既然无法防御,躲开便好。暗刈擦过他的脸颊和肩膀,仅此而已,那些部位被割裂,没有问题,无限之心会将之治愈。他踏前一步,在最近距离将大忏灭刀解放,将阿曼包裹在内,使其无路可逃,就地灭杀。大忏灭刀一瞬间便完成了包围网。阿曼被从全方位猛烈攻来的大忏灭刀鳞牙切割、压榨。化作巨大的黑色团块的大忏灭刀发出地震般的巨响。从鳞牙之间,渗出了红黑色的液体。那恶魔大公还是什么玩意儿的血也是红色的吗?是否要解开已经球形化的大忏灭刀?他一刹那间犹疑了。就在此时,从鳞牙与鳞牙的夹缝之中,刺出了白色的手指。
一根、两根、三根。
食指、中指、无名指。
嗯……呵……呵……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