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战斗也能活下去就好了。要是不必杀戮,也不必担心被杀就好了。如果真的能实现的话,该有多好啊?可现实不是那样。完全不同。
可是,有时我还是想放弃。
想要放弃,已经够了,想要抛下所有人不顾。
帮帮我吧。
喂。
救救我吧。
——我是不会对你说这些的。
这样就好。只要像这样就好。
我握着你的手指,时而用力时而放松,脸颊在你的腿上磨蹭。
你一直低头看着我。
我想,这一定是个梦吧。
可是,也许,其实不是梦呢?
我试着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开,如果你还在的话,那这就不是梦,而是现实。
可是,我能感觉到。你手指的触感,你的温度,所以,这肯定不是梦吧。
睁开眼睛。
你的肩上,出现了一只又像栗鼠又像小猫的生物。
……咦。
为什么库鲁鲁会在你的肩上?
不过,好奇怪。
库鲁鲁的眼睛。
它的眼睛,是这种颜色的吗……?
虹膜是锈红色,黑色的瞳孔纵向裂开。
那眼睛——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说着什么,动着嘴唇,不对,不对。
你张开了口。
大大地、大大地张开了口。
裂开了。裂开了啊。你的嘴,仿佛已经要裂开了。裂开。不要,不好。啊啊。裂开了。一点一点裂开。
随后,从你的口中,出现了什么东西。
白——白色的手。
从你口中爬了出来。
手之后自然连着胳膊,随后又探出了脸。
白得让人恶心的脸。
头发也是白色。
嘴唇则是浓艳的黑。
那家伙睁开眼。
眼白漆黑,鲜红的虹膜与黑色瞳孔的分界线上有着一圈耀眼的金边。可怖的双眼。
“路维……布鲁……!”
自己的喊声叫醒了自己。坐在胸口上的库鲁鲁将脸探了过来,一瞬间吓了一跳,但库鲁鲁的眼睛好好的仍是黑色。——是个梦啊。
当然了。还在梦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为什么、会做那种梦。糟透了,好恶心。为什么这么恶心。SUCK。SUCK。SUCK。
“……让一下,库鲁鲁。”
库鲁鲁听到声音跑开,于是抬起身体,掀去被子。暖炉中烧着柴火,房间中很温暖。这里是沙科的第三层、还是第四层?总之,应该是裘克军当作宿舍使用的建筑物中的房间之一。房间中有两张床,其中一张是空的,玛利亚罗斯躺在另一张上。窗帘拉开了四分之一,能看到厚实的窗玻璃。外面似乎很明亮。
昨天一度昏迷,虽然还记得接受了由莉卡和胡子的急救,但由于出血过多意识渐渐模糊,进入沙科之后的记忆格外朦胧不清。记得见到了裘克和克罗蒂亚,不过,好像和他们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也许只是打了声招呼,记不清了。还记得,应该是被奇罗·潘卡罗抱起来——当然应该是想要拒绝,不过实在没有顽强抵抗的力气——被搬到这间宿舍来,能够洗个澡真的是谢天谢地。在那之后的事就记不清了,恐怕是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吧。
也许是因为流了太多血,也许是在那之前就已经消耗过多——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虽然为自己的贫弱而感到羞耻,但是说真的,一直以来完全没有空闲让身心休息,真的很难受。已经到极限了。
肯定,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做那种梦。
“……话说回来,那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与其说是莫名其妙……”
玛利亚罗斯穿好衣服带上剑,让库鲁鲁坐在肩头,走出了房间。
在宿舍中碰见的裘克军士兵们全都露出一副“这家伙怎么回事”的表情看着玛利亚罗斯,这让人有些恼火,但我身为外人,姑且还是以眼神回应一下便作罢。
来到宿舍外,天气晴朗,冰冷的空气刺得鼻子深处有些发痛。
由莉卡她们在哪里呢。说起来,离开宿舍后稍微溜达了一圈,完全认不清路。实在没办法,只能向一名搬着重物的中年女性搭话,帮她搬东西,作为交换让她告诉自己去圣堂的路。中年女性爽快地答应,两人将估计装着土豆之类的东西的大麻袋搬运到附近的士兵宿舍,随后由她带路来到了圣堂。
罗榭圣教在摩德洛里的民众中有着广泛的信仰。玛利亚罗斯与这个宗教有过不少牵连因此对其抱有一些复杂的情感,然而那帮人似乎在罗榭圣教中也属于能加个“超”字的过激派,最好还是不要将他们与正经的教派混为一谈。总之,摩德洛里的每个城市中基本都有圣教的圣堂,沙科也不例外,现在圣堂也是战死者的遗体安置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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