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不堪道别离 十三时五分 第五区

p;面临糟糕的情况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装作不知道,要么就是马上转身就跑,这种状况则只有逃跑一条路。可街上如此地混乱不堪,就算想逃也逃不掉。黑影的高度时上时下,在玛贝拉斯·古德大街的上空盘旋,使混乱变得更加严重。无法前进,回头也无法后退,反正一定得离开玛贝拉斯·古德大街,那就只有旁边的分支小路了。

  从小路逃跑。

  波达达格他们所在的小路也有大量的人潮涌来,就在被人潮冲垮之前——

  黑影骤然静止在空中。

  视线一直追着黑影的波达达格,清楚地看见了。好厉害。

  好厉害,好厉害。太厉害了吧,亚济安。

  你居然长着翅膀,黑色的双翼。

  亚济安带着黑色的面具,看不见他的容貌。不过,依然很漂亮。非常漂亮,漂亮到那种程度,应该称之为美丽才对。虽然由我这张嘴说出来的话,美丽这个词汇也会被玷污。

  “捂住耳朵!”雷切大声怒吼。

  亚济安的右手拔出悲哭之剑,刺在左手手背上。这么远的距离,实在是听不见,但他肯定在低语。

  哭泣吧,宝贝——scream,baby。

  “啊……”波达达格眨着眼睛,看亚济安看入了迷,忘记了捂住耳朵。即便如此,耳朵还是被塞住了,不是自己的手,是从后面——是彭德吗。

  成百、上千、数以万计、甚至更多的、如同撕裂、如同搅动、如同要将脑浆混成一团再敲打成碎片、饱含着悲伤恐怖痛苦绝望的叫声,于街道上降临、散播、炸裂。蕴含着远超音量的威力。几乎所有人都蹲下趴下躺倒在地抱着脑袋,但这并不是为了试图承受这声音,而是除了本能地抱头挣扎以外完全无能为力。

  虽然彭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波达达格也只不过是稍微好上一点罢了。大脑、身体的中心、体内深处在剧烈地摇晃,一不小心便涌出了眼泪。这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每当听到它的时候,波达达格都忍不住想跪地谢罪。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切都对不起。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对不起。我还活着真是对不起。并不是波达达格异常,实际上,在玛贝拉斯·古德大街上直接听到这压倒性的哀嚎的人群中,到处都能见到双手合十低下头哭着喊着谢罪的人。也有人满地打滚,有人挠着自己的喉咙,有人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也有人只是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在悔恨恐怖狂乱绝望之上,左手流着鲜血、背生黑翼的亚济安君临此地。

  难以想象那是人世所能容纳的存在。

  无比残酷,却又极为温柔,如同神明。

  “快走!”雷切抱起祝花奔跑起来。昂哥森、缪奇、白妙紧随其后。

  正呆滞不动,雷吉妹妹用萨哈·里德尔铸造的“道德刀”刀柄捅了自己一下。“呀你这臭团子快走呀别挡路呀GIHA!”

  雷吉哥哥和雷吉妹妹两人是货真价实的杀手。虽然不至于真的杀死同伴,但打个半死他们想必是毫不在乎的。

  波达达格慌张地正要迈步奔跑,又想起了彭德,连忙回过身来。

  彭德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和唾液,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波达达格的双耳被彭德捂住了,那么彭德自己肯定直接听到了那哀嚎声。胸中突然一热。

  “你、你、你是笨蛋吗!为、为了我这种人……!”波达达格迅速扶起仍蹲在地上的托托和洛洛,将彭德背起来。彭德身体干瘦因此并不重,没问题,走得动。不论如何,也必须得走。

  抱着祝花的雷切和昂哥森推开人群,偶尔直接从人们身上踩过,渐渐向东走去。缪奇和白妙也跟在后面。

  在稍远处,能看到李·布拉克、流悠路加、夏玛尼、欧诺、多尔盖他们、以及塔里艾洛那一组正在横冲直撞。没、没、没事吗。那帮家伙。别做过头了就好。

  “波达达格。”后方有人出声。是寂星。是个性格稍微有些带刺的冷静男人,虽不及雷吉兄妹,但惹火了他的话也很可怕。

  “托托、洛洛!快、快点跟上……!”波达达格跑了出去,踩在一个蹲在地上的男人肩头,又踏瘪了某人的行李袋,朝着东方冲刺。午餐时间及几名相关人员,将从东门逃离艾尔甸。一个人也不能少,否则亚济安会伤心。因此没有闲心再去顾忌素不相识的人了。我一定要把我该做的事做好……!

  同时刻 牢狱

  小小的牢狱之外似乎颇为吵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虽然没有获知正确情报的手段,但牢狱正位于玛贝拉斯·古德大街与环状路的交叉点,作为唯一一名囚徒的他,从不久之前开始,就一直能看见大量男男女女和马车涌向东门。看来这些人,都是想要逃离这艾尔甸。

  是艾尔甸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还是说,是艾尔甸之外发生了什么?

  刚想到这里,人潮突然开始逆流。从东门方向回涌至环状路、又或是艾尔甸中心。人群极度混乱,看上去似乎是陷入了恐慌。其中有的人还试图从牢狱上方爬过。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

  内脏本能地开始蠕动,这种感觉在他的精神表面掀起波澜。

  “在这种夜晚……本应该唱歌,可是……什么都想不出来,没有任何灵感啊……Ku·Ku……”

  反正也只会留在原地罢了,他如此喃喃自语。

  这是一个誓言,没有见证人的誓言。

  几乎没有人能从止步不前的他身上得到反思,他的存在没有价值。

  无价值本身就是一种恐怖。不想被无视、想要得到注目——简单地说就是如此。我真是一点都没变,他想到。在变成这样之前很久,他还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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