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要是让他们闭嘴的话只会起到反效果,你们以为我会被这种幼稚的挑衅惹怒吗。再说我也没那个心情。
——保重。
那一句话,以及如同在犹豫过后痛下决心的表情,都极为沉重。
并非强烈的拒绝,也不是明确的诀别。可正因为此,反倒充满了真实感。
说真的,我一直以来都不觉得自己是被讨厌了,现在也是同样的想法。应该说,是希望没被讨厌,相信自己没被讨厌。可话又说回来,就算没被讨厌,也不代表就没有任何问题。这种事并不简单,总是难遂人愿。
午餐时间的同伴们也是,都有各自错综复杂的烦恼。正因为此,即便是看得见前进的方向,也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难以前行。很多时候,人都总也无法朝着一个方向径直前行,这也是很多人唯一的生存方式。
强·史坦巴克说,她有想做的事。
她打算沿着自己想走的路前进,想要努力冲刺。如果为此她必须得离开这里,那就让她离开也好。理当如此。今后就算无法一同前行,也能够祈祷她好运。
如果你是真心期望与我分开,即便是痛苦得身心欲裂,我也会忍耐下去。忍得下去。
忍不下去。
忍得下去。
忍不下去。
忍得下去。
忍不下去。
忍得下去。忍得下去。忍得下去。忍得下去。忍得下去。忍得下去。忍得下去。
就算忍不下去,也必须得忍下去。
为了你……!
突然,天花板上响起了某种东西砸上去的声音。似乎是连在椅子上用小指做俯卧撑也无法让他满足,利契耶鲁抬起巨大的身躯开始倒立,结果就是踢到了天花板。
“你在干什么啊……”
“锻炼。”
“这是锻炼……?”
“有必要。”
“居然一年比一年壮。汗臭好重,恶心死了。”
“不存在极限。”
“真是无法交流。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是这种人——喂,头头。”塔里艾洛将酒杯砸在桌子上,大声打了个嗝。
贝蒂皱起眉头。“你这人真没品。”
“别他妈装纯洁。”塔里艾洛拧了拧脖子,“——不过,要说纯洁的话,好像的确是不经人事。”
“你什么意思!活得不耐烦了吗!?”
塔里艾洛无视脸红了的贝蒂瞪着亚济安。“差不多该决定了。这是你必须得做的事。”
“不用你提醒。”亚济安望着专心致志挥着画笔将地板变作艺术品的彭德,“对于我们来说,这座城市、这个场所都并不是不可或缺。只要是我们存在的地方,就是午餐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离开艾尔甸吧。”
十八时八分 安鲁克草原
一群狂乱的野马,播撒着汗水和唾液,在夕暮的草原上疾速奔驰,宛如怒涛。它们到底在奔向何处?西北方。径直朝着西北方。
突然,一匹马口吐混着鲜血的白沫绊倒在地。其他的马对此不管不顾,一个劲地奔跑,它们根本注意不到同伴的状况,它们只顾得上拼命狂奔,一步也不能停。它们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奔向何处,假使它们有思考能力,也没有思考的闲暇。
驱赶着它们的,是恐怖。
它们被恐惧完全支配。
它们被追赶着,那东西就在它们身后渐渐迫近,那毫无疑问是怪物。它们能听到那怪物无声的足音,能感受到怪物的气息。很近。就在附近。马上就要被怪物踩在脚下。马上就要崩溃。
又有一匹马即将筋疲力竭,正是跑在最前面的那匹。
在那马背上,有着人类的身影。
是个男性。上半边脸被护目镜覆盖。头顶上残留着一撮与耳后方相连的白发,身穿黑白相间的小袖,右臂伸进敞开着的衣襟,左手收在袖中。背上负着一柄长刀,不管怎么看都不年轻,是个老人。
这群马当然都是野马,没有挂鞍,又是全力奔驰,想要骑在马上是极为困难的。即便如此,老人依然【站】着。
在马背上,一撮白发和小袖的衣袖飘动,老人像一根棒子一样若无其事地直立。
若是常人、不、就算不是常人,看到这幅光景也会怀疑自己的眼睛。然而老人的模样看上去根本就是满不在乎——这倒不是重点,像那样站在马背上,这个现象本身就是不可能发生的。
即便如此,马匹若是摔倒,哪怕是那老人也不可能依然岿然不动。
就在马摔倒的前一刻,老人跳了起来。
转移到旁边另一匹马的背上,随后又和之前一样回到了直立不动的姿势,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说到底,这些马到底察觉到了吗。那让它们不眠不休持续奔跑的恐怖的源头正是那老人。老人虽然看上去泰然自若一动不动,却在持续向马群施以威压。
这对老人来说极为简单,甚至不必拔出自己已磨练至巅峰的刀。只需不去抑制自己心底涌动着的炙热情感,让它散发出来少许便好。
只要想想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