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汗滴像瀑布一样。根本不是啪嗒啪嗒,简直就是哗啦哗啦,不一会儿就在脚下形成了一滩水塘。
“……肯、肯定……还是那个啥、那什么、咳……变得太HIGH,整个人都奇怪了……然后就、成了那样……呜诶诶诶——”差点吐出来慌忙捂住嘴巴,支撑身体的力松懈了一半,便踉跄了一下,“……真是烂啊、我真是……这种……得更好地控制起来才行啊……”
偶尔,另一个自己会将自己取而代之,即便一直刻意抑制那个肆意妄为的自己,可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连本来的自己也会变成另一个自己,只有等事后了才能察觉到。那另一个自己,正是露西最为畏惧的东西。
那恐怕是父亲的血。
这种想法,也许是在推卸责任。即便是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东西造成了什么影响,露西也必须得把它转化为自己的所有物才行。必须得由自己来控制,必须得找到控制的方法。明明清楚,却又被反过来骑在头上了。
“……那家伙,很强。比我要强。我、必须得变得比他更强……”
呼吸稳下来之后抬起上半身,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
环视四周,视界比起之前要狭窄浑浊许多,好像在透过一张薄膜看世界一样。刚才明明又清晰、又新鲜,有广度,也有深度,每一处色彩和形状都能打动人心。
然而,想要进入那种状态,就得被那家伙吞噬。
这也是、那家伙的手段吗……?
露西握紧拳头点了点头。“——别想骗我……我不会输的。”
暂且不管这个,街上的模样果然还是有些奇怪。
这一带相当靠近铁锁休憩场,来往的人流也相应地很激烈——以往应该是这样没错,现在人数倒是不少,却有很多人止步不前互相谈论着什么,很是显眼。
仔细一看,前方有人虽然不像露西那么快、但也气势惊人地在街上慌乱地横冲直撞,还有人抓住附近的行人就开口怒吼:“——所以说!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总有一天一定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所有人都听不进去,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已经完了、全完了!听好了、已经全完了……!”
怒吼着的男人步履蹒跚,脸上带着喝高了的红晕,也许只是彻底醉了。被他抓住的人,似乎根本不认识他,只是将男人甩开拔腿便走。
男人对着那人的背影大叫:“——是战争!正儿八经的军队要打过来了!我们的艾尔甸已经完了、没有救了!当然啦!凡人终有一死!这是永远不变的真理啊!嘻哈哈哈哈哈哈……!”
露西皱起眉歪着头。“战争……?”
十七时三十九分 莫莉·利普斯收容所
在睁开眼之前,就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温热。然而,却感觉不到热。如同生了锈,身体各处都非常迟钝。我又不是机器人。机器人。曾经的确是有吧。那东西是什么?曾经有?曾经是什么时候?我到底在想什么……?不明白。反正不知在何处,就是有。向那里伸出手,估计就能想起来。那里?那里又是哪里?还是不明白。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
所以,我们才刻了下来。在那条通道里,拼命榨取记忆中尚有印象的事件,为了不要再忘记,为了不要让过去完全消失,刻在了上面。比如,1914.06.28?1939.09.01?2001.09.11?2052.10.09?到底是否正确,已经没有自信了。还有人就是拘泥于这些年月日。是谁来着?说什么反过来记才比较正常之类的。好热啊。好热……?
不对。
强行睁开眼皮,进入视线的是类似人类头顶部的东西。
他一直在床上睡觉,右臂朝下侧躺着。而在胸前,虽然没有接触到、脸却几乎要压了上来的银发之人,果然也是侧躺着。
“……你在这里干什么?”
“呃——”莎菲妮亚刚抬了抬头又低了下去,随后左右摇晃,“……那、那、那、那那那个!能、能、能不能……再稍微、就这样……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拜托了……”
“唔……”他数次将沉重的眼帘睁开又闭上,忍住了哈欠。其实这倒没什么,但他的膝盖还弯着,莎菲妮亚为了让身体不碰到他,腰和腿都弓成了奇怪的形状僵直着,怎么看都觉得肯定不会舒服。
“你不难受吗?”
“……哎?”
“这样的话——”他伸直膝盖,结果一不小心,他的腿碰到了莎菲妮亚的身体。
“……啊、抱歉。”
“不、不用……!”莎菲妮亚扭过脸去,银绢般的发丝在眼前流淌,她的额头稍稍碰到了他的胸口,“……没、没事的、完全……那个、应该说……再、再、再、再这样……”
“唔?”
“……再、再这样……”莎菲妮亚的脸蹭上他的胸口,“……这、这样……也、也行吗……?”
“哦。”他本想挠头,还是忍住了,“嘛……无所谓吧。”
“那、那么……就这样……聊聊天吧。”
“聊天?”
“……是的。”
“聊什么?”
“诶、那个……什么都行……”
“是么。”他尽量不活动身体,扫视房间之中。
只有床铺和少量杂物,还有就是机械材料之类的零件,称之为房间多少有些煞风景,似乎原本就是储藏室所以这样也算正常。虽然是储藏室却有窗户,射入的光线有些泛红。房间中好像只有他和莎菲妮亚。其他人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