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
厄之眼、——破灭眼、——妖人、——黑眼、妖眼、魔眼、邪眼、眼之君啊。
这里,就由我来。
我既是兽亦是虫。被眼之君创造,只是一只畜生。我有道路。管道一般的道路。我附身于那道路的顶壁,屏气息声。我的躯体不大,很小。我注视着微弱的火群。它是蓝色的。比起蓝色,更接近青色。
(去吧,我可爱的畜生啊——)
我前往。不被诱惑。我仍前往那里。在冰冷通道的顶壁,我爬行。爬行,前往。迅速前往、安静前往。我前往。逼近火焰。那青色火焰。我不畏惧,向着那火焰伸出指头。指头。我感到了灼热。也许是,寒气。然而,我没有缩回手。向前。向前。我如此命令自己。我在如同高热的寒冷中前进。我喘息。与火焰区别甚大的青焰很浓密。它转眼间便充满了我的体内几乎从内侧胀破。即便如此我还是前往。我前
(——啊啊。)
(你也不行吗。畜生啊。连你也。你也被一瞬间烧尽了——)
还有我,眼之君啊。由我来。我已经身处青焰之中。我的身体正承受着如同燃烧的冰冻。然而,我还能够前往。
(那么,就去——)
我前进。拨开青焰,在其中游动,在其中窒息着,仍然前进。恐惧,大概没有恐惧。我前进。我的眼被青焰遮盖。我仍前进。我的指节变得脆弱,甚至快要融化,呼吸随时都要断绝,然而我仍前进。即便我的身体挪不动一丝一毫,我还是前进。我
(——啊啊。)
(畜生啊。去吧。我的畜生们啊——)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们前进。向着青焰之中,我们前进。前进。前进。前进。跨越。跨越。跨越。即便身躯破灭,我们仍前进。我们正是为此才来到此地。
我们行进着。安静地、寂静地、同时又勇猛地,行进。一边失去、一边消失不见、一边破灭,我们向前行进。向着青焰。向着火焰之中。向着火。火。
穿过,前进。突破——
(这就是——)
(在“世界的终焉”的“无限回廊”之后,那是——)
(啊啊——)
(这里就是,“终焉的尽头”。)
终焉终于来到了尽头。
对于我/我们来说,四周的状况无法掌握。到底是宽广、还是狭窄,不论是天、还是地,都无法判断,连到底是否有答案都难以判明。只不过只不过这里,是绝无虚假的尽头的边际。既不是上也不是下。只不过这里是——底。
底的、底的、底。
故而我/我们绝非是抵达这里,而是掉落。掉落、坠落、坠落。我们没能到达尽头,而是在这里。虽然身处最终之地,却并未迎来终焉。因为真正的终焉便是虚无。真实的终结并非是终结,只是——无。
而那“无”,也有其形体。
如果有形体,那它便已不再是无,不可能是无。可不顾这逻辑,那果然还是无。至少,那是终焉的终焉,即将抵达无,在那之前拦着什么。
庞大的、无——虚无之王啊。
帝王啊。
其通体漆黑的巨躯埋于虚无的王座中,沉浸于无念无想的妄执中无可自拔。
(——无,是——无。所谓的无——)
明显与人相似,暂且不论其庞大的体积。是人与之相似,还是其与人相似,已经无法得知。然而,帝王的确与人外表相近。那躯体虽然是青焰的源头,却并不是在放出火焰。包围帝王的虚伪、欺瞒、诡计的无的气息,最终化为微弱的火群播散于这“终焉的尽头”之中。
并非是无。
帝王是——反逆者。
铺满全身的背叛与反抗如蛇一般圈圈缠绕,将其冰冷地固定住。若其中带上少许热量,化作拟态的无便将会被一片不剩地吹飞。所谓的、无——并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东西。记住这点。
(这就是、帝王——地狱的——)
我/我们的视线所及之处,眼之君也能看到。
其虚饰急速地剥离。
通俗地说,帝王是埋身于王座中的巨人。被黑色甲胄不留空隙包裹全身的巨人。甲胄的形状奇异至极。极为怪诞、既夸张又没留多少余地,可疑、充满威压,看上去既古老,又透着崭新。几乎没有直线,每一寸都是曲折、弯扭、起伏着的。万分沉重紧闭着的眼帘、或是瞪目凝视的眼瞳遍布全身。身体各处都生着锯齿、钩爪一般的东西。左右不对称,右肩庞大无比,左肩则像是被削去一块一般简洁,右臂比左臂几乎长出一倍。腿则反过来,左腿远比右腿轮廓更加凶猛。头部如同沉淀物一般被黑暗包裹。无从窥视其形状。还是说,那就是帝王头部的本来形状?还是仅仅是被遮盖住了呢。
不论如何,只要能够看得见,那就只是单纯的“存在”。
然而却仍是太过夸张、耸人听闻。
能够让这种东西安然存在的世界,其扭曲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绝不承认。
(去吧,畜生们啊,去探索——)
帝王一动不动。只是存在于那里——摆设于那里。
没有察觉到吗?还没有被发现吗?
在现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