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不论是爱、憎恨、还是绝望 Chapter.3 寻踪逐影

叫她卡莲。

  她从匣中取出小乔尼。这种名叫“bladder”的黑色火药,在机术士匠联合中被指定为绝对禁制品。如果她暴露了自己在制作这种东西,会发生什么?毫无疑问会被匠联合逮捕。失去机术师的地位只是第一步,还要被剥夺机术士的资格,全身被打上刺青,实施名为“封印”的破坏大脑特定部位的手术。这样一来,就再也无法使用机术了——虽然大半的机术士都相信了这番说辞,不过事实并非如此。“封印”的本质是一种强力的暗示,只要知道方法,便能将之打破。不过话说回来,能被实施封印,就意味着被监禁,这与死也没什么区别了。碌碌无为地活下去,某种意义上恐怕比死还要糟。即便是在被抓捕之前逃脱,也会有追兵赶来。EMU执行部有着为此而成立的特殊部队。

  “悲惨剧”。

  她的父亲正是被悲惨剧追杀。因为父亲在作为EMU卡利欧萨克支部的机术师为EMU工作的同时,也作为秘密社团“黑雄鸡会”的一员研究开发绝对禁制品、并利用其制作机械与兵器。那时黑雄鸡会的成员被EMU捕获,暴露了父亲的身份。在悲惨剧行动之前,父亲便带着她逃跑了。自那以来,身份不明、所属不明的离群机术士“Pinkshoot”的大名才在世间变得如雷贯耳。

  他——“沉默”也同样是不隶属于匠联合的机术士,他的制品、或是与之类似的东西也触及到了绝对禁制品的范围。尤其是,他创造的以可燃水为燃料的内燃机极为出色。

  既然身为机术士,他应该曾经也是匠联合的一员。大概是因为某种缘故脱离了吧。

  为了保护机密,匠联合的原则是不允许任何机术士脱离组织。他也和她的父亲同样,被悲惨剧所追杀——有这个可能性。应该说,悲惨剧的目标名册上十有八九记着他的名字。

  他们该不会是找到这里了吧。

  她将行李丢在地板上,握紧了小乔尼。

  闭上眼,一瞬间后便向着起居室深处他的房间走去。

  他睡在那个房间,除床以外还摆着书架、加工桌、材料棚、以及各类机械,以便在房内也可以进行小规模的制作。

  她喜欢他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时而注视工作中的他、时而读书的时光,对她来说无可替代。她也曾在他旁边进行自己的制作,他从未打扰过她。说到底,那时他应该根本就没意识到她的存在。即便是她就在身边,他也如同独自一人。她同样如此,她的父亲也是这样的人。

  她学到了,没有必要惧怕孤独。害怕孤独与爱着某个人的感觉有相似之处,但也各自不同。

  她爱着父亲、爱着父亲的朋友,却依然是孤独的,即便如此,她的爱也不会因此而受损。父亲会给予她拥抱,而父亲的朋友则不会碰她一根指头。她偶尔会觉得寂寞,不过,他也并不是不爱她。

  房间的门微微敞开。

  听不见任何声音。

  没有人在吗。

  不经意间,想起了下决心离开这个家,告诉他自己想法的时候。

  在晚饭时,她告诉他。“我要加入EMU。”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大约过了二十秒。随后以低沉而渗人心扉的声音说:“我会留在这里。”

  她还没有愚蠢到会误解他话中的含义。他会留在这里。永远都留在这里。因此,只要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便好。这里有她的容身之所。他想要告诉她的就是这些。

  离开家的那一天他送她到山脚下,临别之际说了一声“多加小心”。她想要拥抱他,也希望得到他的拥抱。还未能如愿,她便带着些许迷茫踏上了旅途。

  而她如今悔恨不已。

  打开房门,发现他横躺在床上。

  没有换衣服、没有盖被子,就那样睡着了——不管怎么看都与睡着相去甚远。

  胸口。带着黑色的污斑。并不是纯黑,仔细一看,还带着些许红色。那是血。无法用浸透来形容,因为早已干涸。看来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环视整个房间。

  没有人。

  没有。

  她又一次确认了一遍,跪倒在地。

  “……啊……”

  头脑终于理解了。清楚地、完全理解了。

  他死了。被人杀死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拼命摇头。什么?这是什么?怎么回事?无法认同?无法接受?

  “啊啊……!”

  她扑倒在床上。尸臭并不强烈,然而,还是带着臭味。她想要抱紧他的身体,却没能做到。摸过他的脸颊,很冰冷。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吧。不可能是昨天今天死的,毫无疑问。看上去,只有胸口有外伤,然而还是不行,已经来不及做苏生式了。

  他死了。

  真的已经死了。

  被杀了。

  有人杀了他。

  是谁杀了他……?

  她将他埋葬,彻底调查了他的家,却没能得到任何线索。

  想要与父亲见面,想要与父亲商量,至少也得传达这个消息,必须得告诉父亲。不过,她并不知道,在将她托付给唯一的朋友之后,父亲究竟去了哪里。记忆中唯有“SS”这个词。父亲对“沉默”说过的话中,只听到了一句。‘——嗯,是SS’。

  所谓SS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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