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对吧?”
他没有回答。是否应该回答。要怎么回答,才能让戈登吐露真实。真实?不管戈登说出什么,也无从判断真假。戈登所说理当全是虚言妄语,又何必去听。
“然而您却无法待在那个人的身边。您与那个人的关系绝非互相思念、互相恋慕、互相怜爱——理所当然,这本来就是不可能实现的。”
他不禁低语。
不可能……?
不,仅仅是动了动嘴唇,并没有发出声音,然而却被戈登读出了心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您呐——”
戈登张开扭曲的眼睑,虹膜中宿着异样的光芒。
“您还不知道吧。您根本不了解那个人,因此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假使您真的是那个人的朋友、是亲密到能够彼此交心的朋友,那么,不知道我的名字就简直不可理喻了。与我一同度过的过去对那个人来说绝不是轻描淡写的小事。具体意义暂且不谈,但定然是巨大难以抹去的。若是密友,至少总该听过我的名字才对。”
比起想让戈登闭嘴的冲动、他想起的另一件事更让他费尽力气才让自己不咬牙切齿。
戈登。
那种装在小瓶中的爆炸物,蔷薇的确是称其为哈蕾慕·戈登。
我已经忘记了?至少,没有能够马上想起来。
“炼金士吗。”
不小心脱口而出。
戈登发出嘻嘻嘻地渗人笑声。
“是的。我是炼金士。为什么您认为我是?让我猜猜,是因为那个人使用着炼金术的产物。没错吧?那是我教的,从入门开始,手把手地教。不仅是炼金术,那个人的动作举止都很优雅没错吧?也时刻注意保持体态礼仪。这全都是我教的。”
闭嘴。
他的大脑、身体,全都被冰冷的愤怒占据。过于冰冷,以至于将身心彻底冻结。无法出声。
真的如此吗。不对,他其实是想要继续听下去才不打断不是吗。
“那个人曾是商品。被艾尔甸的人贩子抓住,进行拍卖,最终的买家则是我。那时的竞标价可是很高的,大概是那年的最高记录。那个人就是有着与之相应的价值。我无比珍视那个人。我有许多【孩子】,可再没有人有那般的仁慈,一个都没有。因为那个人是特别的,是不同的,与所有人都不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您真的是不知道啊。原来如此啊。”
该怎么办。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才好,他一清二楚。可是却做不到,身体无法活动。
他想着有关蔷薇的事。
玛利亚罗斯。
商品。人贩子。被买下。被高价竞标。啊啊、这种事——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被人贩子抓起来?竞标?这种——
遭受过怎样的对待?承受过怎么样的痛苦?受过怎样的伤?
眼前浮现出你的笑容。
被同伴、被朋友包围着,在融洽的气氛中开心大笑。
就连对我,也稍稍笑过那么几次。啊——
“您不知道。我知道的所有事,您都全然不知。我一清二楚,有关那个人的所有事都一清二楚。我知道所有、知道一切。连那个人身体的每一寸,灵魂的每一缕,我都清楚。”
‘喂。’你曾瞪着我。‘你刚才说什么。’
和你初次见面时发生的事。
‘给我订正。谁是女孩子啊。’
那如同燃烧着的橙色眼瞳刺穿了我的胸口,比起鲜红的头发更令人印象深刻。
你很美。
‘什么骗人,我不是女人!混蛋,气死我了,你这有眼无珠的下流胚,给我去死吧,死一百遍,永远给我去死去死……!’
通过那种方式,你保护着自己。
因为独自一人,不得不自我保护。
戈登流着血一般的眼泪,泛黄的唾液从嘴角淌出。
“根据对一个人的了解,便能将其纳为己有。通过对一个人的了解,便能将其彻底支配。正是因此我去探清了那个人的一切。您爱着那个人吧?您想要占有那个人吧?您想要支配那个人吧?然而,您却不了解。您对那个人一点都不了解。然而我却了解。那个人恳愿时的表情、那个人哀求时的声音。”
“吵死了。”
细小的声音。不断地重复。
“——吵死了。”
“那个人对我献媚时娇艳的言行,羞涩的神情。触碰那个人的哪个部位,那个人便会怎样地扭动。所有的一切的一切,我全都清楚。”
啊——
头晕目眩。
戈登发着啊、啊、啊——像是某种怪鸟一样的喊叫。
“我全都清楚啊……!正因为如此,那个人在如今这个瞬间也属于我!被我支配!那个人的一切都刻在我的体内,决不会消失……!”
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