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叮嘱他活下去,随后便死了。
他突然察觉到,一双鲜艳的橙色眼瞳正盯着自己。
“……怎么?”
“呀,其实没怎么——”
玛利亚罗斯坐在茶几上,几乎与他膝盖顶膝盖。
现在坐在沙发上的他,之前到底做了什么,竟都忘记了。
玛利亚罗斯歪着头挠着头顶。“……没事吧?总觉得,你好像丢了魂一样。”
“丢了、魂……”他笑着拍了拍胸口,“没有丢。我还活着,就在这里。”
“这句话可不是那个意思哦?”
“那么,是什么意思?”
“嗯……”玛利亚罗斯站了起来,又在他旁边坐下,“你大概是几点回来的?”
“时间……”他环视客厅。
啾擦着餐桌桌布,看样子像是早餐之后,正在收拾打扫。
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在这期间,玛利亚罗斯他们应该已经吃过了早餐,也许还向他搭过话。
但他不清楚。
完全没有印象。
他低下头。“……时间、记不清了。”
“你去和卡塔力一起喝酒了对吧。”玛利亚罗斯将手放在他的腿上,“啊,我先说清楚,这可不是在责怪你。像我这种人也没有资格担心皮巴涅鲁,所以只是问问而已。”
“是。”他将脸转开,抿紧了嘴,“——是的。我和卡塔力·去喝酒。应该是……喝到两点左右。然后,送他回去。”
“嗯?然后呢?直接回来了……?”
“没有。”
“哼……”玛利亚罗斯跷起二郎腿,食指在他的大腿上轻轻敲击,“那个,抱歉哦?这话可能有些冒犯……那个、你有没有谁……比起‘谁’、应该说是‘哪里’,自己一人的落脚之处、之类的。”
“你说——落脚之处?”
“哎呀……”玛利亚罗斯稍微鼓起一边脸颊,又用手挠了挠,“该怎么说,你看——干脆明说好了……有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
立即理解了这个词的意义。现在说起来有些不合时宜——卡塔力总是‘好想要个女朋友哇好想要个女朋友’地说个不停。
胸中有些发痒。
像是沙子的触感。
他缓缓摇头。“没有。”
“是么……”玛利亚罗斯轻咬着嘴唇将手从他腿上挪开,收回的手又开始隔着衣服摸自己的锁骨,“——呀,我觉得,其实有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有那种感觉、好像是有——这么说可能有些失礼,感觉你的样子有些奇怪呐。像是和谁,发生了什么似的……”
“没有。”他的嘴巴擅自动了起来,“什么都没有。”
“既然你这么说——”玛利亚罗斯虽在微笑,眉头却并不舒展,“那就好。”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在家吃过晚饭,本应该回到房间睡觉。
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身处库拉那得。
不,其实并非是没有意识。离开家的时候,还刻意细心地隐藏动静,连啾都没有察觉到。
问题是,自己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他不明白自己的动机,总之身体这么行动了,于是他便遵从。不过,又是什么催动了身体呢。
还是回家吧。不行。
根本挪不动脚。
在酒摊上又点了三杯龙舌兰烧酒,站着依次喝干。全身包括脸上都布满刺青的酒摊老板前来搭话:“你昨天也来过吧。”
他盯着老板的脸看了一段时间,直到老板挪开视线重新开始工作,他才点了点头。“是的。”
老板没有再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他开始品第四杯,“为什么这么问?”
“你顶着一副烦躁的脸呀。”
“脸(译注:这里用的是ツラ,与后文的假发(ヅラ)发音相似。)……”他歪着脑袋挠了挠头顶。
老板看了一眼这边,露出狰狞中带着一丝亲切的笑容。“你听成了假发了吧。怎么,你是戴假发的?”
“天然的。”
“也是呐,看上去就不像。顺便一提我啊——”老板掀起头发,“我是假发。这玩意儿,还蛮贵的呢,看上去挺像回事儿的吧?”
顺势喝了第五杯、离开酒摊之后,身体又一次擅自行动起来。
走在夜晚的库拉那得街道上,周围热闹如同白昼。
大声招呼男性行人、动不动就挽上胳膊的女人们,却从不碰他。
他虽站在这里,却与不存在无异。
时而停下脚步环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