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饭?”
“诶、”
“啊。唔、逗你的。刚才说的不算。”
“诶!?”
“干、干嘛喔。”
“诶诶诶……!?”
“所以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嘛!我还从来没见过能把一个‘诶’说出这么多花样的生物呢,真是恶心死我了!要走就赶紧给我走得远远的!啊——呀、那个……其实也不用走的……”
“我、我不会走的哦!?怎么可能会走嘛!?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啊是么。那、那么。就在这里待着怎么样?一直、永远。怎么样。嗯。为了世界为了人类为了我,这样是最好的了。”
“走呀!当然走呀!去吃饭对吧!?快,赶紧走吧!马上就出发!”
“我说了不要走的呀!不就是吃个饭!你肚子就那么饿吗——”话刚说到这里,就被自己的肚子漂亮地出卖了。咕唔唔唔咕唔唔唔。话说,肚子会叫成这样的?这么大的声音,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太荒唐了吧?羞耻得一塌糊涂,脸越来越热都要发烫了……?
玛利亚罗斯用双手捂住脸。
右手手腕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走吧。”
亚济安拉着玛利亚罗斯的手,其中没有一丝强硬。肯定只需要稍微抵抗一下,就能将他的手甩掉。即便如此,还是做不到。不对,我也没那个打算。
玛利亚罗斯向着前方迈出脚步。
这条路的尽头到底有着什么等着他,他并不了解,完全不明白。
也许,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他身处为他特制的牢房之中。
这处牢房很狭窄。他的身体以大字型横躺着,几乎将牢房填满。高度也只有一美迪尔。不过就算活动空间大起来,也没有意义。在他两手十根手指的指甲上、以及两肘、两肩、腹部、两腿根、两膝、双脚脚腕上都钉着桩子。除此之外还有合计十七道枷锁嵌在身上。如字面意思、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他的世界如今只剩下这处牢房。在这小小的世界之中,他被封锁着。
不,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自己提议出来,而戴尔洛特他们接受了。在败北之后,仍能保有一片小小的世界,这是他小小的胜利。不。其实他并不这么想,也从来没想过这么多,他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力。这种结局,比他预想的还要难熬。
牢房的地板由钢铁制成,栏杆也均是钢材。栏杆之间约有三桑取距离。观众们可以接近牢房,可以起哄,甚至还可以坐在牢房之上。朝着他泼颜料已经算是温柔的了,偶尔也有人对着他撒尿、拉屎。也有人通过栏杆之间的缝隙,以剑和枪来伤害他。当然,嘲笑和痛骂更是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虽然早有觉悟,但却没有想到这种地步——才怪,全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本以为自己的精神会更加顽强,本以为品尝过世人根本无法想象的痛苦的他,也同样能够忍耐如今这个结果。他本是这么想的,他错了。
倒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焦躁,更没有什么怒火。
只有悲伤。
是啊,他感到很悲伤,哀痛难耐,愁苦难消。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心情,他也不明白,因为不明白,心中火辣辣地疼。
反正没有人会来告诉他。每当想到这里,他就想要呐喊。就算喊出来,也无济于事。因为,他就是呐喊着活到现在的,他一直都在呐喊。喊着什么?不知道。总之他总是喊着,每时每刻,都莫名其妙地叫喊。但不管喊得再多也毫无用处。白费力气啊。所以现在也是一样。不会有回应的。
所以,我才会悲伤。是这样吗……?
我死不了。哪怕不吃不喝,也死不了。哪怕彻底粉碎,也死不了。被彻底晒干,也死不了。化作尘埃,死不了。所以,我就只能一直悲伤下去了吗。
太阳落下,夜晚来临。从最初开始——到底过了多少个日夜,他已记不清楚。总之从最初开始,不论是早晨中午还是晚上,都有人来观赏他。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偶尔,也会断断续续有周围没有任何人的时间段。
有人跳到了牢房上面。
那人用手杖一样的东西从栏杆之间伸入,在他的脸上蹂躏——因为他闭着眼。其实他并没有在睡觉,于是他睁开眼打了声招呼。“——嗨……理查德……你还好么。”
那人在艾尔甸——不,即便是在整个α大陆的流行业界也算是杰出人物。理查德·“迪克”·考克是一个人体改造狂,他的皮肤是薰衣草色,头发是荧光绿,眼睛则是亮粉色。出生时是男性,之后变成女性,再后来又变成男人——如今到底是男是女已经难以分辨。他的思考模式复杂怪诞,各种思想在他脑中交叉混杂,他说的语言则因独创性强过了头以至于完全一团糟。“SIX。尤·马芯法克尔。杠杠鸡·阿特雷吉·八嘎门秋·海德恩门(译注:此人说的“自创语言”,基本是取自于日语和英语中的脏话,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词,在这里就不一一标明了)?”
“是啊……别生气啊……理查德……”
“嘎巴嘎巴·齐金考克·尤萨克·碧池碧池曼。”
“是么……再见了……理查德……祝你过得开心……”
“法克尤。”
理查德走了。真是悲伤啊,他低声自言自语。
在那三天、还是四天后。寂静的牢狱边,慢慢地、有人像是努力压低着足音,屏着呼吸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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