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你啊!”“好疼!我的头……!”“糟了,快跑——”“救救我……!”“咕哇……!”“这个混蛋……!”“求你了,别再……!”
“这还真是变得乱七八糟的嘞……”卡塔力似乎是打算做出一个苦笑,完全失败了,只是摆出了一张扭曲的半鱼脸。
“——快走!”玛利亚罗斯咬着嘴唇继续迈出脚步。刚一跑起来嘴巴便大张着,呼吸立即变得急促起来,根本无法调整。如今周围的状况也是一样,已经无法收拾了。无法认为这些全都是GENOCID新兵干的。最初的时候当然只有新兵。但是,有其他人被煽动了。也有人打算浑水摸鱼。之后这种事也会不断发生。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个国家只有最蠢的蠢蛋才会去期待素不相识之人的善意,这些蠢蛋不是被骗、被利用,就是被剥去所有身家财产然后横尸街头。
对此的体会明明早已深入骨髓。
也许是在和ZOO的大家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里忘记了。而我如今终于回想了起来。
这里是艾尔甸。这才是艾尔甸。
恐惧与不安突然消失了大半。只剩下疲累还在阻挠着自己。也许就是因为呼吸急促、喉咙和肋部发疼、脚步沉重——所以才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好可怕啊该怎么办啊之类的。满身是汗,今天我到底跑了多远啊。好烦。好烦。已经受够了。虽有这个念头,还是推开逃窜的人群继续前进。跌跌撞撞地前进。突然有个男人从店铺之间扑了出来,躲过去继续向前跑。男人从斜后方追了上来,于是给了他一记铁肘。不知何处着火了,能看到浓烟。卡塔力在哪里。看了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不会吧。又走散了。SUCK。停下来会很危险。得保持移动。跑起来。但是——实在是有点累了。与其说是有点、根本就是非常累。实在是、就算危险,也得休息一下。
至少不要坐在地上。于是双手按住膝盖,弯下腰,只抬起头警戒四周。虽然还没到翻白眼的地步,但是眼珠在微微晃动。喉咙很疼。胸口也是,像是要撕裂了。从侧腹部传来的穿刺一般的剧痛让人难以忍耐。大滴的汗珠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能看到这副景象就说明,我终究还是垂下了头。必须得抬头,必须得直起身体,必须得继续向前,必须得了解情势。得前进。但是,肉体回答,不。已经不行了。动不了。一步也动不了。是呀,真的是,就算是我也想要休息啊。好想就在这里小睡一会儿啊,虽然肯定不会真的睡啦。
玛利亚罗斯的右手拔出剑来转身便挥了出去。做工刚健质朴的ANGRA轮舞曲09,与朴素的外表相反,这柄剑的剑刃是以最新的非金属材料制成,是市面上最先进的种类。那刀刃嵌入了朝玛利亚罗斯扑过来的男人的颧骨上、一直割到了鼻梁。玛利亚罗斯立即又以左手拔出短剑——依然是非金属材料的单刃剑ANGRA镇魂曲04,手感极佳,硬度顶尖,而且极为锋利。玛利亚罗斯将它捅入男人的侧腰并扭了一圈。男人说着什么瞪着玛利亚罗斯。毫不在意地以侧踢将他撂倒,在头上踩了一脚随后向后一跃,因为另一名男人那一看就明白是便宜货的摩德洛里刀已经砍了过来。玛利亚罗斯千钧一发地躲过这一斩,随后立即转为攻势。圆舞曲大开大阖,而镇魂曲不断刺出细密锐利的攻击。关键在于有张有弛。男人立即无法应对,双脚绊在了一起。看准他失去平衡的一刻,正打算一口气冲入怀中——不行。玛利亚罗斯向侧面一跳。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种动作。但是,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上面。偏左侧。一处宽敞的店铺。在那房顶上。寒毛直竖。“……为什么……!”
SIX。
裸着上半身。不会吧。也就是说——莫非是,真货?但是、就算是假货也可以——不。那家伙,怎么看都不是假货。那双眼睛,摇动着鬼火的不祥双眼。而且看到了,左肩上的“6”。四周响起了欢呼。“SIX!”“SIX!”“是SIX!”“SIX!”“SIX!”“SIX万岁!”“我们的SIX……!”
得逃跑。这是我根本无法应付的对手。脑子里明白,但是身体动不了。不、并非动不了,而是来不及。在逃跑之前SIX就已经迫近了。
那家伙是跳过来的吗。不明白。总之,一眨眼便被他近了身。
已经在眼前了。
SIX弯下腰,用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扣住玛利亚罗斯的下巴,缓缓地歪下脖子。“你好啊,小红毛。本人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你哦。然而、不过等等——”
SIX的脸贴了过来。玛利亚罗斯只能缩起身体。啊,这就是人常说的,被蛇盯上的蛙。完蛋了。什么害怕之类的、根本不是这个层面的问题。什么都无法思考,脑中变得一片空白。SIX,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原来如此啊。之前那个时候,都没有发现。难道说……不过、这样啊。本人这下明白了。难怪,戴尔洛特会——”
戴尔洛特——多玛德君……?难怪、多玛德君会——会怎样……?
SIX的嘴唇拧成了新月状。“——但是呀,这和本人毫无关系嘛。随便了。那些人想要干什么,本人才懒得管呢。反正本人是外人嘛。当然这可不是被孤立,是本人先跟他们说拜拜的唷。”
什么——这家伙,在说什么……?不明白。完全不明白。根本摸不清头绪。
“要是我杀了你,戴尔洛特会气成什么样呐。”
杀了——杀……?谁?我……?要死了?在这里?在这里结束……?
SIX的右手一点一点地移动,手指爬上了玛利亚罗斯的脖子。
“到头来,戴尔洛特也和那些人是一丘之貉。无聊的男人呐。”
两柄剑落在了地面上。呼吸变得困难。被掐住了脖子。意识在逐渐远去。抵抗、必须、抵抗……没用。好大,手好大。只要他愿意,一瞬间就可以切断颈动脉。直接将脊骨捏碎也是轻而易举。
“如果是他,说不定、还能理解我——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呐。”
已经不行了。撑不下去了。难以置信。还没有跟任何人、道过别。
啊啊——为什么那家伙的脸最先浮现出来……太差劲了。
“真遗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