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动胳膊。好疼、好疼,真的很疼的呀。卡塔力出声了。你、没事不——什么之类的玩意儿,真想朝他吼上几声,还是放弃了。就算发出声音,也只不过是徒增疼痛而已。所以只是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点头。总觉得、真是的——感觉已经、总觉得、已经——我到底为什么在跑呀?为什么非得跑不可呀?就不能不跑吗?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不是太扯淡了吗?
即便这么想着,玛利亚罗斯依然拼上性命奔跑着。到底已经跑了多远了。根本不知道。也没有看表的空闲。大概也就是五分钟、十分钟、反正就是这么个数字吧。不断有人掉队,玛利亚罗斯已经超过了好几个呼哈呼哈一边喘着一边放慢脚步的队员,虽然超过他们的玛利亚罗斯也是呼哈呼哈地喘个不停。嘛,普通的队员们都是穿着盔甲的,再怎么偏向于轻量化设计,那东西果然还是很重——但是,我可是伤员耶,你们还真是没出息呐。真的是、疼死我了啊,说真的,这样会出事的。
然而这只是在赌气而已。支持玛利亚罗斯的不是赌气,而是仅剩的那一点体力。卡塔力就在不远之前,玛利亚罗斯追赶着他的后背。卡塔力频频回头,朝着玛利亚罗斯说着什么。玛利亚罗斯已经听不见了。才不想在听半鱼人说话上消耗体力,太浪费了。而且,根本也听见不见嘛。卡塔力又回过头,停了下来。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
“不成!你都软成啥样了!你就在这里休息!听到没!”
被强硬地按在地上坐着,不过,不用强硬我也不会抵抗的。根本没力气抵抗。一旦坐下来,身体的每一处都再也提不起力气了。
卡塔力走了。
仰头看着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的一方青空。
明明没有云,为何感觉天空有些发白呢。
难道,我会就这么死掉吗。唐突地想到这里,玛利亚罗斯不禁笑了笑。呀,不会死的。就凭这点程度,才不会死人呢。但是——疼疼、这……是什么。
观察了下伤口,因为内衣的缘故,看不清伤口的情况。但是可以确定,血没有止住。
就这样多坐了一会儿,便感到舒服了许多。刚才实在是太糟糕了。意识几乎都要远去了。其实早就远去了。现在感觉不错。就这么一直舒服下去——总觉得、好困。困?才不是困。比起困——更像是沉重。头、身体、心,不论什么都好重,像是要被拉扯进地面、沉入地底深处。
不行。得起来。得站起来,走起来,跑起来。
刚打算为膝盖注入力气,便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玛利亚罗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怎么回事、如此想到。为什么在这种地方。没什么为什么,作战一开始,收容所医术士队便在地上——铁锁休憩场附近布下阵势做好准备,若是接到秩序守护者要求,便能立即治疗负伤者。不知他们是听到了骚乱,还是被琺瑠或是其他人调遣,总之移动到了这一带。
“玛利亚罗斯……!”佩尔多莉琪冲过来之后,首先就是伸手放在玛利亚罗斯的脖子上测量脉搏。随后将脸贴近过来,大概是观察瞳孔反应吧。佩尔多莉琪露出笑容:“——没事!脉搏不弱!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可以吧!”
玛利亚罗斯点了点头。“右肩、还有右腰。止一下血就可以了。”
“笨蛋!有机会为什么不把它彻底治好!我只负责麻醉哦!——嗯,鼻子看上去不需要麻醉!”佩尔多莉琪的手指抚过玛利亚罗斯的右肩和右腰,只有那一瞬间很疼,但是,不久之后疼痛便淡薄起来,然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好厉害。又快又精确,明明才刚开始学习医术式不到两年。之前说神经操作是自己的擅长领域,看来的确如此。佩尔多莉琪转过头去:“——加塔医士!拜托你做应急处置!”
“交给我吧!”
玛利亚罗斯也听说过威尔内姆·加塔,这个黑皮肤的大个男人在收容所之中,被视为技术仅次于莫莉医术士。加塔首先对右腰、随后是右肩和鼻子依次进行治疗。玛利亚罗斯只要默不作声等着便好。除了鼻子以外都完全没有痛感。
“——好嘞,佩尔多莉琪!解除麻醉!”
“好的!”
迅速与加塔交接的佩尔多莉琪,又一次将手指放在了玛利亚罗斯的右肩和右腰上。仅仅过了两秒,感觉便回来了。玛利亚罗斯活动了一下身体。不疼。当然,伤口也愈合了。站起身来,环视四周。也有好几名队员坐在地上,接受收容所医术士队的治疗。除此之外再没有敌人或是友军的行踪。“——SUCK!跟丢了!”
“我记得应该是、南边!”佩尔多莉琪指着玛利亚罗斯的左斜后方,“从那边过来的时候,看到过像是那家伙的人!说起来,我还和由莉卡小姐擦肩而过,她们也朝那个方向去了!”
“知道了!——啊、莉琪,谢谢了!还有加塔先生也是!”
“噢!”
“我们也会一边治疗沿途的伤员一边赶过去的,不要太乱来哦。”
“了解!”
疲累还在,但是,疼痛已经消失了。光是这样就已经和刚才大为不同。
玛利亚罗斯向着南方跑去。这附近是哪里。这条路,我应该走过。大概是铁锁休憩场的西北处。向西走三个街区、再向南三个街区,应该就是本忒咖啡的所在之地。玛利亚罗斯一边喘着气、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转动大脑。收容所医术士队本来在铁锁休憩场附近,从那里,移动到了这边。佩尔多莉琪说途中见到了‘像是那家伙的人’。收容所医术士队应该是向着西北方向移动的,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说什么?根本搞不懂嘛。南边。只要往南边跑就可以了吗。感觉不对劲。SIX,那家伙单单只是在逃跑吗。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企图。什么企图、还能是什么?那种神经病到底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嘛。本来,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的话也不至于搞得这么辛苦。“——咦……!?”
一瞬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放松警惕了,太大意了。从左侧的小巷子里冲出来一个人,被那家伙一下子撞倒在地——然后压在身下。
这家伙是什么人。身穿茶色的皮革夹克和裤子,还有手套和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