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安啊,我想要见你,想得无法忍耐。想要被你触碰,也想要触碰你。这份心情如今也在支持着我。让我一往无前,不动摇、不畏惧。优安,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七时十九分。比玄武队晚四分钟,在青龙队之后两分钟,以秩序守护者副长琺瑠为首的朱雀队成功突入大殿之中。
“为了义……!”
那是我的全部,因而我的身躯,只为它存在。
死神在前进,除此之外不作他想。身体很轻,双脚,双臂,全身,都好似被解放了。就如同——是啊,如同那个时候一样。太阳鬼仍健在的时候一样。被称作死神的男人将心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都交给了太阳鬼,肉体则仅是一柄剑——不,是死神的镰刀,将愚蠢之徒、恶汉之众、伪善之人那彻底腐败的灵魂收割。仅此就好。没有必要在脑子里纠结为什么怎么做针对谁。什么标准、什么善恶、什么正邪,不需要这些。对于死神来说,只需要一个信号,斩、还是不斩。这就很好,那个时候就是如此。而如今——死神也终于又回归了单纯的死神,在下水道中狂奔。
死神带着面罩,这东西已经让人做好一段时日了。作为头盔的替代品,区别在于只覆盖了脸部,是死神模样的面具。当初为了效仿太阳鬼,死神从未戴过头盔。然而这种执念已经够了。如今在这里,死神只是死神罢了,这副面具与死神很是相称。死神无需人一般的面孔,变成人形的死神只会失去威能。优安。优安·桑瑞斯。聪明狡诈如你,也未曾想到过这一点吗。将我关在名为人的枷锁之中又是作何打算。你本就应该把我当做死神来用才对,就像现在。
“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
从死神的口中发出低声,从死神的眼中漫出绯红的光芒。死神的头不作摇晃,死神的重心恒定不动,唯有双腿像是别的生物一样、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活动着。但是。但是啊——优安,这话只是我乐意才跟你说的,反正你肯定也无法理解,我似乎还从未像这样、凭自己的意愿跟你说过什么话。我——我被解放了。被那场败北,被那次失败,被那个男人打到体无完肤——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大概是很有必要的。不知从何处不断涌上的强烈好胜心、近乎疯狂的战斗欲望,太阳鬼教导我要学会抑制这些,告诫我要成为义之剑,而非只会无故伤人的凶刃。没有那份才能、也没有相应觉悟、却继承了太阳鬼遗志的我,曾试图要去驯服那份疯狂。我无法成为太阳鬼。但总能想方设法接近,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个德高望重、我敬之如父、仰慕爱戴的人——我果然还是、一步也无法靠近。知道这条路永不属于我的那一刻,我变弯了、变钝了。
我和那个男人打了一架。使尽全力、然后被敲倒在地。但我借此回想起来了。那份疯狂、那份始终无法彻底抑制的冲动。
最初只是为了保护凰州难民同胞,但渐渐地我开始着迷,对斩人、对看到鲜血。优安,恐怕你是不懂的吧。我的饥饿、那按捺不住想要斩人的冲动,我的干渴、在体内汹涌的对流血的渴望。但太阳鬼他明白。在我忍耐不住的时候,他邀请我。来打一场吗,罗叉。于是我们用木刀相拼,我被打中了无数次,即便如此我还站着,于是直到我倒下为止,木刀都在我身上不停落下。之后他对我说,变强吧,罗叉。变得更强,成为比谁都更锐利更坚固的义之剑。
他是个强大的人,他总是正确的。不。对我而言的正确,是那个人的生存方式。
我不懂什么正确不正确。我终归只是一柄剑,只是死神。连左和右都分不清楚。说到底,我根本没有眼、也没有耳。所以我只能被人握在手中,被人挥动——如今就是被那个玩笑一样的男人吗。
优安,就不能是你吗。总有一天必将重新站起,回归我们之中的你,岂有不能的道理。
我不懂。我不懂。死神什么都不懂。对于死神来说根本无所谓。至少在此刻。
有人在身后喊叫:“七点二十一分了!”
“羅亚亚亚亚亚亚亚亚亚亚亚亚亚亚亚亚亚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异……”
死神呐喊着冲进了大殿。敌人没有防备。大殿之中一团乱麻。四处都是乱战、乱军、分不清形势。最中央有个像是台子的东西,上面有着全裸的——SIX。有两处监牢,其中是沟鼠族。北边的玄武队、东边的青龙队、南边的朱雀队,不论哪边都没有区别。从各处涌来的敌人和友军彼此穿插、挥砍、突刺、扭打在一起。有生者也有死者,死者的残骸滚得遍地都是。地板上铺着黑布,全都又湿又乱。几乎没有从容的落脚之处——死神只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本就没有考虑过要指挥从西侧攻入的白虎队,这种事交给李童晏和切斯·彼得就好。死神瞬间便用那双透着绯红的眼辨明,当斩之敌、以及其他。死神的手已经拔出了那柄与他不祥的外号并不相称的大刀“日轮”。死神将日轮滑入敌人耳下只是手腕一动便使敌人头颅飞出,在被血液溅个满身之前,死神便已冲向另一人将日轮埋入下颌,随后依然是手腕一拨将敌人头颅割下,伸肘击倒一人、用腿扫倒另一人,在他的脖子根踩下一脚粉碎脊椎,又一挥日轮带走一颗人头,踢倒敌人、殴打敌人,斩。每斩一次刀刃便滑过一片血肉脂肪。日轮与那些砍多了就会变钝的普通刀具不同,日轮斩得越多便越是能斩,越是沐浴血液便越是活起来一般闪亮。它是会以妖异的光自行吸引猎物的刀,就如同暗夜之中的一团明火,飞蛾们——
飞了过来。飞蛾。好似在舞动。SIX。不,面容相同,体格相同。但是,穿着衣服。紧身衣,各处附着细绳状的武器。这家伙不对,不是SIX——然而,是敌人。敌人便当斩。
“——走开,次郎……!”听到了SIX的声音。
假SIX在空中将全身的绳状武器尽数展开,压迫而来,似狂风暴雨,死神嗤笑道:“——可笑……!”
绳雨落向死神、正确来说,是落在了有翼魔人的羽翼上。羽翼保护了死神,八枚羽翼都受到了损伤。仅此而已,甚至都没有破碎。
死神将日轮径直向上一挥,从假SIX的股间一路斩至头顶。假SIX发出一声“啊噫……”随后便裂成了两半。右半身向左半身无声地告别,左半身向右半身无言地再见。右半身从死神的左边、左半身从死神的右边掠过、落于地面。脏器与其他东西四处泼洒。
沐浴在仍是温热的血液之中,死神舔了舔漏进面具内部的液体。并没有品尝出任何味道,死神开始寻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