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还有几件像是沙发和床的东西,也全都被黑布覆盖着。也许GENOCID就是将这些黑布铺在物资堆上,用来歇脚和睡眠。还有栅栏,铁制的栅栏,其中有着几名像是沟鼠族的人。剑、匕首、锤、锁链、银色的餐具、水晶杯、以及其他、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道具四散在地。到处都有白色骷髅作为装饰。墙壁和天花板上生着好几根巨大的长钉,钉上挂着锁链,锁链上则吊着人。所有人要么是全裸、要么也和全裸差不了多少。有活着的男人,也有死了的女人,有身体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的男人,也有全身所有称得上是洞的洞都在淌血的女人。他们与她们的口中都塞着奇怪形状的器具。他们与她们因此无法发出声音。他们与她们要么就那样死去,要么就只能活着忍受折磨。
在一切的中心,立着一张宛如王座的床。那个男人直立在床上,双眼之中似有魔界妖炎。男人裸着身体,肤色奇白,白得如同幽灵。细腰、宽肩。有四、五名裸女环绕着男人的下半身。股间的那东西与其说是耸立着不如说是昂扬着、看上去大得让人发笑。女人们像是在争抢一样对着那东西伸出手、贴上脸、不断亲吻。但男人对女人们根本不屑一顾,男人看着古雷哈,仅仅只有古雷哈。而古雷哈眼中也只有那男人一物。即便如此大殿中的情景也总会映入视界的角落。除了被锁链吊着的人和围着男人那东西的女人,大殿之中还有其他人的身影。其中还有与男人一模一样的人。好几人。鹰钩鼻的男人也在。还有人早已握紧了剑和长枪,数量不少。但古雷哈毫不在乎。要解决的问题只有那个男人。“——汝为吾爱。”
身体在震颤,这是恐惧吗,还未搞明白时,便斩了一人、两人,与此同时也紧盯着那男人。他在前进,顺路又斩了一人。一旦视线从那男人身上离开一瞬,双脚想必便会开始发颤,他的肩膀手肘手腕便会发硬,他的刀便会失去韧性与锋锐。
甚至到如今他也不明白。
这到底是恐惧吗。
那男人举起左手。“没事,放他过来,让他来本人这里。”
于是他前进。没有人会再成为他的阻碍。因为那个男人如此命令。他能够理解这一点因果关系。但那男人的意图则难以推测。但这与他无关,他如同被吸引一样前进。耳中渐渐没有了声响,视野变得越来越狭窄。他的思考被那男人的存在占满了。还有两步——他唐突地想到。还有一步。跃起身来,便能杀了他——他如此想到。他并没有恐惧,他心中的懦弱之魂已经破碎消散了。他已经踏过比流浪狗还凄惨的父亲的尸体了。将他抛弃消失在远方的母亲的面容也被他拭去了。故而,如今的他无所畏惧。他紧紧地拴住自己的心,一步一步向着前方。他一直以来都处于最前方,至于在一切结束之后停下脚步也自有一番乐趣。他确认了一遍。身体。精神。杀得掉。他如此确信了。“——这是对你的回报,尝尝我的神剑吧,SIX,你那低劣的命运将由我来斩断!由我夏特·古雷哈……!”
他跃了起来,化作雷光。那个男人就在眼前。淫靡浪漫的刀尖似有灵光闪烁,移动轨迹则承载着他的全部身心与灵魂。那男人是徒手的,手边也空无一物,即便如此也似乎没有要躲闪的意思。但他的脑海中没有一丝犹疑。他,杀得掉,他这么认为。脑中只有“杀”这一种意志。他没有恐惧。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那个男人赤手空拳。全裸。周围没有任何武器。只有女人。四人、不、五个女人缠绕着男人的下半身。
那男人将其中一人、Bob头的女人、抓着头发拎了起来。
淫靡浪漫斩了出去,由斜上方挥下,足以削金断石。
从Bob头的女人左肩,斩倒了右腰为止,一刀两断。
女人的下半部分落在了床上,上半部分还抓在男人的手里。
“Ke·Hya……!”那男人将上半部分朝着古雷哈丢了过来,女人一边溅出内脏与血液、一边紧紧抱住了古雷哈。的确,女人环抱着古雷哈的双臂之中仍凝聚着力气。古雷哈立即将她从身上剥开,也许在这过程中还漏出了类似尖叫的声音。回过身来,女人已经摔落在地板上,即便如此也睁着双眼向上盯着古雷哈。古雷哈忘记了那个男人,只顾着和女人对视。
“厄瑞涅EEEEEEEEEEEEEEEEEEEEE。My·Wife、My·Dear!你好可怜啊AAAAAAAAAAAAA。Ku·Hahahahahahahaaaahhhhh……!”
能听见那男人愚蠢的大笑。冲击。古雷哈被打倒在地。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眩晕,只有一瞬。古雷哈清醒过来。那男人正俯视着侧躺在地的古雷哈。刚想要向他挥刀,有什么、那是人。女人。其他的女人。那男人右手抓着女人的右脚腕,突然就挥了过来,正要撞在他的脸上。
不会吧——他这么想。无法否定,他恐惧了。身体在哆嗦,动不了。女人迎面飞来。他伸出双臂挡下了女人。女人的头、脸、在他的手臂上激烈碰撞。女人发出了什么声音。咕嚓。嘎咣,咿啊。啊嘎。随后他握紧了自己的剑,意识到了女人的声响。刚打算挥剑,女人又以惊人的速度撞了过来。咚梆。叽嘎。咕咳。咿哎。
“A·Hahahahahahaaaaaaaaaaaaaaahhhh!怎样啊、本人爱刀的味道OOOOOOOOOO!本人也是急中生智这还真是个Nice·idea啊对不对?这刀棒到不行对不对!?你不觉得吗、哎哎哎、Sugarboy!?你说什么!?还不够!?很好,那就换二刀流来招待……!”
风暴停歇的时间还不足一秒。古雷哈再看过去的时候,已经的确是二刀流了。那个男人,SIX,左右手各抓着一只脚腕,分别是不同女人的脚腕。什么乱七八糟的,古雷哈想到。不知何时,本应早已破碎消散的懦弱之魂重新现身,并化作了夏特·古雷哈本身。嘎呗。噫咕。咚咣。梆哒。啊叭。哆嘎。啵咳。古雷哈被暴打着,被女人、不、被用女人打得直不起腰。古雷哈除了蜷缩着身体之外什么也做不到。好可怕。
好可怕。从心底里这么想。
好害怕,害怕得无法保持理智。不知何时开始,古雷哈恍惚地吟唱起来。
汝为吾爱。汝为吾爱。汝为吾爱。
她不懂得爱。她不是在艾尔甸出生的,只是小时候被父母带到了这里,然后父母便丢下她不见了。她被抛弃了。抛弃他的父母的名字和容貌,如今早已想不起来。抛弃自己的缘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