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凡是落在地上的,都是别人丢掉的废品。捡起来,如果不自己好好打磨、用心保养,那就永远都只能是别人丢弃的东西。自己好好找吧。”
她背起收在盒子里的乐器。
“我叫安洁。每天都会在某处唱歌。因为若是今天不唱,昨天唱的歌就再也回不来了。若是明天不唱,今天唱的歌就算是白费了。明天、后天,不管在哪个地方,如果你偶然听见了声音,就来听我的歌吧。”
露西叹了口气,想要起身。站到一半膝盖一软,又跌坐在地。就这样吧。
凡是落在地上的,都是别人丢掉的废品。我一定,就是那废品。
来往的行人看到自己,只瞥一眼,然后便立马别开视线。只是一眼,就足以看清这是个废品了吧。
有谁会把作为废品的我捡起来,好好打磨、用心保养吗。这样的话,我这个废品,就能稍微变得有价值一点吗。还是说,我会一直是废品,一生、直到死都是废品,作为废品结束一切呢。我希望、不是这个样子。却不敢相信这希望。如果没有人对我讲、你不是废品,如果没有人像贵重品一样捡起我,如果没有人认可我,如果没有人保护我,如果没有人爱我,
我就连自己站起来都做不到。
干脆,就这样溶化在雨水之中吧。
这样挺好的。我已经受够了。明明听到了那么美丽的歌声,明明那么的感动,如今胸中燃烧着的却是嫉妒。真厉害呀,能够唱出那样的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真厉害呀。好羡慕呀。不公平。不管是谁。这个人。那个人。你们都好厉害啊。我嫉妒得停不下来。污浊的情感不断地从身体各处涌上来。无法抑制。真丑陋。真恶心。我自己。好想吐。好想叫。好想道歉。道歉?向谁道歉?没有人会需要我的道歉的。
“哦?”
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转过头,看到某张略带鱼类特征的脸的一瞬间,露西跳起身来拔腿便跑。
“——啧、喂!不要二话不说就跑啊……!”
不,我会跑的。不论如何我都会跑的。请您原谅我一定会跑的。而且,突然看到那么一张鱼脸,不管是谁,一般来说都会逃跑的。至少,我会逃跑的。不想被看见。现在这幅样子。现在这张脸。也不想被知道。现在的想法。所以,只有逃跑一条路。
露西所到之处泥水四溅。看到能拐弯的地方就拐弯,只管一直跑。压根不去想有没有把后面的人甩掉。
右转了十几回,来到一处较宽的街道,前方出现了一名高大男人的背影。男人没有撑伞。头发、外套和背上的大剑都湿着。露西慌忙停下脚步。高大男人回过身来,挑起一边眉毛。被发现了。为什么,连那个人都来了。莫非是,全员出动……?不会吧,怎么这样。
露西跑回来时的路口,然后拐入另一个方向,前方通往完全不认识的地方。来到一处拐角附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停下来探出脸一瞧,前方的十字路口正中央,有一名鱼脸人物正叉腰站着,来回扫视附近情况。危险。露西回头又拐向别的方向。不能一直在市场里捉迷藏。没错,要离开市场。但是该走哪里。已经完全搞不清东南西北了。不论如何先向左拐试试,出现了撑着一把伞的女性二人组。
“……啊……”
“露西祥!”
“哇、”
露西又回头转向右边,右转、左转、直行,后方传来了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左转、右转、然后马上左转。总觉得我是在被不讲理地欺负,为什么我非要逃呀,为什么我要被追赶呀。这点愤怒转化为了力量,虽然呼吸越来越急促,但我还能跑。一阵乱闯之后,看样子也离开了市场的中心区域。商店的数量非常少,这一带大概已经是边缘了。转过这个弯,再笔直向前。看,前面已经没有商店了。
露西加快了速度。
“咕诶、”
气息一下子堵塞了。
被人从后面拉住了衣领。
露西拼命地摆动着双腿,却只能在空中乱蹬,而且这样一来脖子勒得更紧了。总算是落到地面,呼吸顺畅了一些,为什么要拉我,究竟是谁——
“捕获完成。”
“……皮、皮巴涅鲁……先生。”
露西低头咳嗽,皮巴涅鲁立即松开了手。自由了,可以逃了。本应如此,但是,不可能,在皮巴涅鲁的面前,怎么可能逃得掉。全身湿透的皮巴涅鲁,如同与雨同化了一般。不,整个身体都仿佛化成了和自然一体的物件。逃不掉。逃了也一定会被抓回来。
露西蹲了下来。并不是自己想要蹲下来。只是不由自主地就低下头,本能地想要将自己的正面隐藏起来。什么都做不到。即使我是个废品,也不该如此的无力。连逃跑都办不到。连逃跑你们都不让我办到。
好过分。
实在是太过分了。
“……为什么,就不能放下我不管呢。”
皮巴涅鲁没有回答。连个答案都不给我吗。
想要哭,哭不出来。天空在惨烈地哭泣。身为废品的我,泪水也被天空夺去了。
有脚步声在靠近,这声音,我知道那是谁。
有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即使是这种情景,自己是这样的状态,依然不争气地欣喜得不能自已。
“会感冒的,回家吧。”
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当然了,这种事你也明白的吧?我怎么可能还有脸面回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