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那些男人好像直到此时此刻才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已经迟了。
其中一人刚面向这边,就漏出呻吟一般的声音,睁大了双眼。死神手中的刀,已经从他的头顶部砍到了两眼之间,还未停止,一直如切豆腐般滑到下巴。然后死神抽回了刀——刚这么觉得,另一个男人的头已经在空中飞舞。在人头落地前,最后一人的身体,已从右肩到左下腹由一道直线裂为两半。
死神,被施暴的那个女人,小巷。全都被血涂满了。
当然,那些男人已经断气了。呀,那个身体裂成两半的男人好像还在呼吸,不过离断气也只是时间问题。指尖眼睛鼻孔嘴唇都在痉挛着。啊,已经不动了。死了。被杀死了。
“总长。”
一个戴着头盔的人快步上前,单膝下跪,递上了一块白布。
死神连头都没点一下,拿起布擦干刀上血迹,还刀入鞘。
“女人。”
那是低沉、好像挤出来一样的声音。如同野兽之间互相威胁时发出的声音。
女人惊得一颤,好像要说些什么,可又什么声响也没发出来。
死神毫不在意地宣言道:
“恶即斩,斩须除根,此乃吾等之大义。于此腐败之城,恶如尸山涌蛆,尔等亦须自保。一箭之恶若不奉还,必遭千刃之恶剐身。恶断不可恕。”
好、
好——
好酷啊。
虽然深奥的单词用了一大堆,有几处的意思也不太明白,总而言之,这位死神是对付坏人的正义的伙伴就对了吧。
这个国家,明明有国王,却没有法律,也没有专门的执法者。即使如此,也是存在正义的。至少,存在为了实现正义而活动的人们。
在遥远处看到了希望的灯火,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对着回头转向这边的死神,想要至少道声谢。露西试图张开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不行,做不到,怎么可能发得出声音。
那眼睛。
死神的双眼是两口无底的深井。在那尽头一定连接着无尽黑暗的世界。那世界大约就是被他杀死的人们,穿过这隧道最终化成的。如此诞生的暗之世界,也就是死亡的集合体。死神自己通过他的双眼连接着死亡本身。“死神”虽是个外号,却也和真实相差不远。死神的确是名副其实的死神。
在露西完全僵住的时候,死神已经同他的两个随从离开了。那女人也捡起衣物的碎片,遮住胸和腰部逃离了。几名好事的围观者也就此散去,看不见了。
小巷中,只剩下露西,男人们残缺的尸体,和到处泼洒着的血液。
露西刚回过神,便感到浓郁的腥臭扑鼻而来,四周的光景惨不忍睹。
露西尽量偏开视线,捂住鼻子,从无头男尸的身上取回了自己的麻袋。被血迹弄脏倒是其次,整个麻袋都黏糊糊的了。露西离开小巷打开麻袋确认,虽然之前都不忍去想象里面的惨状,但实际上里面的情况倒并不是那么糟糕。仅仅是内衣沾了些血,其他的物品都安全无事。只是,这麻袋现在这样已经不能拿着到处走了,而且,里面的钱也不见了。大概那男人把钱放到自己口袋里了吧。
虽然很害怕再回去,不过没有钱会很麻烦。露西用沾血比较少的衣服将放着母亲遗物的盒子和日记包住,夹在腋下。对自己一通加油鼓劲,才回到了刚才的小巷子里。啊,怎么这样。尸体已经全部被扒光了,而聚集着正吞噬血肉的黑虫,应该是脂羽虫【蟑螂】 吧。不知是否因为食粮营养丰富,一只只都体型巨大。一股想要呕吐的欲望涌上来,露西忍住这冲动,拔腿就跑。
来了这么久,遇到的一切都帮不上自己的忙。长途跋涉的疲惫感也涌了上来。而且,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过。
已经一穷二白的露西,肚子再怎么饿,也拿不出一分钱买点食物。
天色已暗。
露西破罐破摔一般坐在了街边。
这种时候读一读母亲的日记,应该能打起精神。然而如今连把日记拿到手中的力气都没有了。已经戴习惯了的铁桶也越来越沉重,好碍事。够了,不要这玩意儿了,滚一边儿去。
露西把桶脱下放在地上,意识开始恍惚。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好像是硬物碰撞的声响。
凑上去一看桶里面,竟放着一枚一达拉的硬币。刚才的声音就是把硬币丢到桶里发出的声音吧。这点我明白,但是,为什么要把硬币……
正疑惑着,又有一个打扮光鲜的男人路过,毫不在乎地往铁桶里丢了一达拉硬币。明白了。我懂了。
这就是所谓的,施舍。露西被根本不认识的人施舍了钱财。在大城市里,总有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在街头或坐或立,甚至主动找行人索要钱财,这种景象露西也见过很多次了。贫穷,找不到工作,凭自己根本无法养活自己,只能靠这样乞讨以度日。这都是无可奈何。自己也是,已经彻底走投无路,只能这样了。为了和父亲相见,为了能活到那个时候,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明明已经做好了觉悟,还是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悲伤。自己已经如此自暴自弃了吗。
无所谓了。就这样吧。就这样把桶摆在面前,静静地坐着。凑足了钱,就去吃饭。填饱了肚子,就去找父亲。如果又没钱了,只要再把桶往地上一摆坐着就好了。
紧紧盯着桶的底部。
请赏赐一点吧。拜托了。只要一达拉就好。
赏一点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