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你这也太帅了吧,亚济安。」
亚济安回以骄傲、挑衅,但又安心、阴霾尽散、灿烂得吓人的迷人微笑。之后他看着我,在眼底点起温柔沉稳和善温暖得教人不解的光芒,轻轻静静地放开手。
「我先去和他做个了断。」
我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已不须言语,所以我默默望着他振动黑翼,飞升而去。好快,亚济安已在瞬息之间到达白龙的鼻尖。白龙张口前进,欲以其强壮的下颚一举咬碎目标,却被亚济安轻松扭身闪过,顺势以螺旋轨道冲向路维·布鲁。
「——亚济安……!」
路维,布鲁高喊着刺出双手,但在那之前,亚济安解放了右手的阿尔卡地亚,「松开」右臂。右肩顿时涌出巨量黑色细管,有如一道黑色喷泉。漆黑的浊流霎时紧紧捆住路维·布鲁双臂,而亚济安没有片刻停息,瞬即解放左臂的贾休基修。延展、膨胀的左臂不仅拥有龙形的头,还附有两条同样包覆黑鳞的胳膊,以蜥蜴人般的姿态袭向路维·布鲁。路维·布鲁没有坐以待毙,甩动了尾巴。相当于他下半身的白龙扭身摆尾,痛击贾休基修,亚济安立刻将阿尔卡地亚和贾休基修收成手臂,滑翔似的来到路维·布鲁上方且两翼一拍,以锥刺般的螺旋轨道急速下降,两脚直接踹在刚抬起头的路维·布鲁脸上。
路维·布鲁当场坠落,撞击地面。下半身的白龙即刻起身嘶吼,但上半身瘫软无力地垂下,一会儿后才起身,露出一张鼻歪牙碎、满是血污的脸。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亚济安没给他机会,完全不给,绕到他背后刺出解放后的阿尔卡地亚。黑色细管聚合而成的尖锐黑枪轻易刺入、贯穿,路维·布鲁看着正好从他胸口乔西亚那张脸破体而出的枪头,貌似又想说话,亚济安一样没给他机会,完全不给。解放后的贾休基修从后咬住路维·布鲁的头,亚济安连眉毛都没跳一下,让贾休基修毫不费力地将路维,布鲁的头一口咬破、嚼烂、吞下。失去头部的身躯痉挛抖动,嵌在颈子上的首饰跟着脱落,阿格纳奎亚拉力气尽失,白龙侧倒下来,被亚济安一脚踢起。下一刻,原本瘫软的白龙猛然回首咬住贾休基修。他体型虽小,但总归是成龙,还来不及反应,白龙已将整截贾休基修连同亚济安的左肩咬在嘴里,整个扯下。亚济安表情稍微一揪,右手按着左肩逃开,这时白龙重整姿势,而路维·布鲁的上半身,就算依然没有头,也似乎取回了力量。
「呜呜呜亚亚亚亚亚亚亚济安安安安!」
喊声涌泄而出,来自白龙,颈部一带。
有东西缓缓爬了出来。
那是个男性上半身。全身皮肤病态地白,连头发也白,只有嘴唇和指甲是黑色,有双黑、红、金三色的不祥眼睛。
「亚济安。你大意了呢,亚济安。有那么一刻,你丧失了戒心,是以为打倒我了吧?很可惜,那并不是我,我在这里。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而且,他们接二连三地出现,转眼间不计其数。
全都是那个男子。
这也是、那也是,到处都是。
白龙全身都盖满了路维·布鲁。
「你」、「你认」、「你认为」、「你认为」、「哪」、「哪个」、「哪个」、「哪个」、「哪个」、「才」、「才是」、「真正」、「真正的」、「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呢,亚济安?」、「亚济安?」、「亚济安?」、「亚济安?」、「亚济安?」
「简直是怪物展示会嘛。」
「你那是说我吗?还是,亚济安,你在说你自己呢?」
「都是。」
亚济安眯起眼,哼地轻笑。
「不过,我的情况更糟。」
怎么不多用些恶毒言词辱骂他呢?尽管亚济安有权倾泄怨恨,但他没那么做。他的腹部、横隔膜一带,冷不防露出一道横向裂口,里头空无一物,没有内脏、没有骨肉,连血也没流。那只是一个洞,黑漆漆地,不见尽头的空洞。
「一直没让你吃东西,肚子里的空间一定很多吧?」
亚济安淡淡地说。
「满足你的食欲吧,雅努。」
「——亚济安,你——」
数十、数百个路维·布鲁同时瞪开他们不祥的眼睛。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说了什么,话不成声,听也听不见。有风,地底刮起了风,风势强劲,吹向那个洞,空气朝那里猛烈流去。亚济安鼓振黑翼接近白龙,想不到连白龙也被吸了过去。路维·布鲁们表情歪曲,是强风使然,白龙踏定四肢,但没顾住尾巴,末端被吸入洞中。虽说是末端,但就粗细看来,应能轻易塞住洞口,但事实不然。白龙尾逐渐没入洞中,很快地整条都不见了,接着臀部、后肢都发出肉体遭强硬压缩的破碎声,消失在洞里。白龙雷鸣般的咆哮,听在我耳里简直是哀嚎。它只剩半截身体还在洞外,与阿格纳奎亚拉同化的无头上半身和许许多多的路维,布鲁也遭吞噬;前肢被吞后,剩余的路维,布鲁们紧抓着珍珠般的鳞和奶黄色的毛发,纷纷叫喊起来,但几乎听不清。在这段时间,白龙的颈子也迅速消失,路维,布鲁们跟着锐减。在白龙看得见的部分只剩一颗头时,它鼻尖长出了新路维·布鲁,不只是上半身,是一整个全裸的男性躯体。他是想跳下白龙的头一个人逃走吧,可是太迟了。在那之前,白龙已被完全吸入,路维·布鲁的脚、膝、腰、胸也陷进洞里。他环抱亚济安的腰,试图挣扎,但那是没用的,他的双肩崩溃似的一扭,被吸了进去。但他仍未放弃,两手攀在洞口,将一度进洞的头硬伸出来,并气喘吁吁地转动眼珠,或许是想看亚济安吧。可是,那个角度应该是看不见的。
「亚、济……安,你——」
「再见了(Adieu) ,父亲(dad)。」
「— —」
路维·布鲁再能撑也到此为止了。他瞬时被洞吞没,消失不见;洞跟着关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连洞也不曾存在一样,没在亚济安腹部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