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你还好吧?」
「……我看起来像还好吗?」
「的确不像。」
「我没事。」
我啧了一声,以手背擦拭嘴边。冲了马桶、在洗手台洗脸洗手后,火气又上来了。镜子里那张发青的脸真是令人火大,恶心又诡异。那个人是怎样,我现在是怎样,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啊。
太好待了,反而让我不爽。
那家伙正看着我。
我们的视线在镜中交错。
他在对我微笑。
「没关系喔。」
「啊?」
「没关系的。」
「你在说什么?」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
嘿。
是吗?
说什么屁话。
少说那种屁话!
我回头殴打那家伙,一点意思都没有,他吃了我一拳就倒在地上。他真的那么相信我,相信到被我揍也无所谓吗?这样的想法闪过我心里。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才没有。我踩了亚济安一脚,猛踹、践踏那伪装成亚济安的东西。不对,这不是他,绝对不是。我冲出厕所跑进厨房,拿把菜刀杀死伪装成蓓蒂的东西,还有利契耶鲁、库拉尼、罗肯。好轻松、太轻松了,从来没想过我杀得了他们。不对、不对、不对。我接着杀死奥托米婆婆、杀死卡兹欧、杀死B·B。他们就像人偶,身上会流出红色血液的人偶。可是这不是他们,绝对不是。我在血海中央不禁这么想。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
「我看没必要重来吧?」
远远听见声音。听起来是个自认聪明、傲慢的女人。
「反正到了现在也没办法重来,已经回不去、改变不了了,只能走多远算多远。这总比孤零零地一个人走好多了,对吧?」
那你不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重来一遍吗。
我早就知道了,都知道了。我已经发现了。
这是个陷阱。
我就觉得奇怪,而且很久了。「喂,蓓蒂,蓓蒂的冒牌货。就是你。那个不是站在你肩膀上就是在脚边动来动去的——黑色毛球到底是什么生物啊?
「这个?这是……」
「不用勉强了。」
我伸出手。
「反正我不认为冒牌货会说真话。」
「冒牌货……?你在说什么啊?」
「我在说什么呢?其实我也不清楚,只不过——」
我抓住那圆滚滚的黑色生物,然后捏烂。
「我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然而,我看见的却是绝对的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犹如失足坠入漆黑的泥淖,喉管肺叶全被泥浆灌满,无法呼吸。我会死吗,还是已经死了?早就他妈的死了吗?这就是,死亡?是吗?还以为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当然什么也感觉不到,完完全全地结束。原来不是吗?死亡之后还要这样痛苦下去吗?那我才不想死,开什么玩笑,谁要死啊,垃圾。
「——啊……呃……呜喔喔喔……!」
怎么了,莫名其妙。有光,我睁开眼睛了吗?没错,好像是那样。我看得见,只是看不清楚。这是——这里是——水?水底下?海?池子?是怎样?为什么在水里,我还——能够呼吸?感觉很难受,但我仍能呼吸,没有窒息。怎么可能,这是什么道理?这浆糊似的水、浓稠的液体是什么?
我挣扎、扭动,身体各处都碰到了些什么。好窄,窄死人了,妈的。我——被关起来了吗?感觉上,我蜷身抱膝地缩在蛋形的容器中,里面充满怪异的液体,我还能在液体里呼吸。容器本身似乎不怎么硬,使力一推,手指就陷了进去。
让我出来!快让我离开这鬼地方……!我在容器里用力敲打,不停地敲。有人在吗?喂!不在就给我说不在啊!果然不行吗。想也知道,我当然知道。等着吧,我会出去的,我要自己爬出去。开什么玩笑。
我在容器壁上抓了一阵子,找到一条缝,慢慢撑开,一点一点地挖进去。这过程比想像中更需要耐性。容器是不硬,但很有弹性,而且是半透明的,能隐约看见外面。我忍着不看,专心地挖,挖烦了就咬咬舌头,将痛得膨胀的怒气全灌注在指尖上。挖断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甲后,我必须同时对抗痛苦和烦躁。一段时间后,我的耐性还是到了极限,张嘴就往容器上凑,嘶咬起来,液体慢慢往那里流去。
有洞。
开出一个洞了。
我插进手指撑大它,奋力扯开。
一将头伸出洞口,我就感到内脏全内外翻转似的剧痛,或者说是冲击,有东西不断从口、鼻、耳中流出。那不是别的,就是容器里那堆该死的液体。
「——咿啊啊啊……咕啊……唔……呜喔喔……!啊啊啊啊嘎啊啊啊啊……」
我跪倒着大吐特吐,在一切流尽之前脑里几乎一片空白。明明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却仍有什么还留在体内的感觉,让我咳个不停。至少要想办法把肺洗干净,否则哪选用得下去啊。如果能换一组新的,就算其过程要忍受巨大的痛苦,我也要换。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