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罗肯好像是透过他的介绍才在那儿工作的。我不知道他在那之前是做什么,没问过,也不会想知道。即使不知道,我也感觉得出来。」
「什么感觉?」
「我跟他很像。」
「看起来差很多啊。」
「不是外表,是内心。该怎么说呢,总之我们很像就对了。」
「怎样的像?」
「我们都在自己心里,发现了一个不是自己的某种东西。」
「那是、什么啊?」
亚济安轻轻摇头,我当那是「不知道」的意思。
「库拉尼过世以后,罗肯就一直在忍耐。」
「罗肯和库拉尼交情很好吧?」
「他们是好朋友,罗肯也需要库拉尼,来帮他压抑心里的某些东西。罗肯曾告诉我,他快要忍不住了,要是不离开我们,就会变得没脸见库拉尼之类的。」
「然而就算他离开了,结果还是一样呢。」
「我想不管他离不离开,结果一定都是一样的。」
原本平淡地聊着的亚济安,表情忽然一沉。
「若说我不悔恨,那是骗人的。说不定,我让罗肯受了很多不必要的折磨,延长了他的痛苦。他表示要退出公会后,在离开前问我能不能杀了他,但他立刻笑了笑,当作没说过。我一直希望罗肯能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忘了一切,驯服自己心中的某种东西并平静地过自己的生活。可是老实说,我一直有个预感——总有一天,这一切会被迫结束,而办得到的恐怕只有我一个。既然罗肯也希望我那么做,那我真的就非做不可了。」
亚济安紧紧握住右手。他没戴手套,因为那已被断末魔之剑绞破,然而他的手依然完好,即使未受过由莉卡的治疗。
「虽然我不知道后来罗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何参加决斗,但我知道路维·布鲁玩的是什么把戏。他一定是想让我和从前的伙伴厮杀来嘲弄我,不过他失败了。我注定会再见到罗肯,而这件事也只是从那天延到今天罢了。再说,就算路维·布鲁安排了这些,决定参加的还是罗肯自己。或许原本该是由我去见罗肯,只是他等不及了,就主动跑来找我。事情就是这么单纯。路维·布鲁大费周章准备了这么一个舞台,到头来也只是被我们利用了而已。他一定以为自己对我了若指掌,就由他去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不是他的人偶了。」
亚济安的声音逐渐升温。
「我厌恶别人叫我虐杀人偶,非常非常厌恶,但那也会让我反思我是不是真是如此。因为过去的我就是那样,是他的人偶,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逃不脱这个命运。可是——」
热度忽然缓下,一抹堪称纯真无暇、范本般的微笑妆点了亚济安端整的脸。
有人告诉我,我的想法错了,说我不是什么人偶。我好高兴,就像终于解脱了似的。我曾在心里重复说了好多遍,也出声念了好几次。我才不是什么人偶。现在就算不对自己这么说,我也能听得见。」
「那是——」
为何我能问得如此镇静呢?不仅如此,我还被亚济安传染,脸上带着微笑。
「是库拉尼说的吗?」
「嗯。」
「这样啊。」
「在他过世前不久,他和我聊到他拗不过一个小孩,接受了委托。好像是要帮小孩讨回朋友欠的钱,记得是十四达拉吧。库拉尼还抱怨说接了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既然要抱怨,一开始就不要接嘛。」
「你刚说他是好好先生嘛?」
「是啊。即使他那么说,他总是没办法拒绝人家的请求。不对,他从来就不打算拒绝。之后我做了很多调查,虽然没找到那个小孩,但发现了目击者。只是目击者当时也有段距离,只是看见有个小孩好像在拜托库拉尼些什么。我想,库拉尼是为了帮助那个小孩才遭到不测的吧,应该是那样没错,他就是那种人。到了现在——」
亚济安仰望广场顶眯着眼说。
「我似乎觉得,自己知道库拉尼在阖眼前想了些什么。我曾经辜负了那个期望,但不会有下次了,绝不。」
真不可思议。
当然我不认识库拉尼,不知道他的长相、体型和声音。然而,我脑海里却有个模糊的影子。
那是个穿着长长的大衣,没什么特色的男子。年约三十五至四十间,眼角下垂,面目和善,但脸上仿佛写着「真没办法」。他面前有另一个黑衣男子,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垂头丧气地抱膝坐着。垂眼男子弯下腰,将手放在黑衣男头上,一把抓乱他的头发并开口说话。
哭什么哭啊,混帐东西。
黑衣男用力摇摇头,像在抗拒什么。
真拿你没办法。
垂眼男子浅浅一笑,指着我说「你看」。
你就看看吧。
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好好的。
没事了。
不是吗?
你应该知道。
你并不孤单。
「——应该休息够了吧?」
蓓蒂离开墙边,晃动略翘的头发。
「反正第二、三场决斗的人都不能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