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黑与白的尽头 chapter.6 告白的原由

看起来难吃透顶的鱼干了。莎菲妮亚做的是正确的选择,干脆连刚才吃下的份也赶紧让他吐出来算了。

  在一群人吵吵闹闹时,飞燕终于醒来。他仍是满脸涨红,精神也不怎么好,但还是赞不绝口地啃着由莉卡给他的三明治。与其说不太甘愿,不如说是难以释怀。爱照顾人的由莉卡细心温柔地看护着飞燕那麻烦的小猴子,显得精神奕奕,仿佛闪耀着光芒。而且,第二场决斗确实精采,两人合作无间,甚至在最后的最后,飞燕还舍身保护了她。若不是飞燕挡下葛温的铁棒,天晓得由莉卡会有何下场。飞燕的左脚是开放性骨折,也就是断骨刺出了皮肤,左臂好像也在那之前骨折了,真是满身疮痍。由莉卡能够只受到些许轻伤,也可说是飞燕的功劳吧。

  事实就是事实,无可否认。

  即使我没资格以上对下的口气评论,但飞燕确实做得不错。

  在「与7S的七场决斗」中,他是我们的伙伴之一,也是我、我们亲爱的由莉卡的搭档,并漂亮地达成了他的工作。

  话说回来,就算允许飞燕和由莉卡面对面席地而坐,他们也靠得太近了吧?对吧?再离远点行吗?但我只能想,不敢说出口。他们感情也好得太可疑了,虽然绝对不到情侣的程度,但有点像姐弟。不过那一定是错觉,所以我没再多想。

  可是直接用嘴咬由莉卡手上的三明治还是让人很有话说,实在太超过了。

  由莉卡也「呀!」地吓了一跳,但也只说「讨厌啦」就没后续了,这是怎样?为何不生气?这是该生气的时候吧,生气一下嘛,否则他绝对会得寸进尺喔?他可是小猴子喔?怎么可以不划清界线呢?小猴子就是小猴子,由莉卡这样绝对会让他以为怎样乱来都不会被骂,一定会的。这样一来就不只是小猴子,连由莉卡自己都有责任了,不是每次温柔都会有好结果啊。

  然而,既然她看起来开心得很,我就不追究了。

  我还没见过由莉卡那样的表情。那和坚强的她、温柔的她、坠入梦乡时可爱的她、笑嘻嘻地装傻的她都不同,完全是「女孩子」的表情。

  那是「喜欢」吗?

  由莉卡喜欢飞燕吗?

  如果是又怎样,该怎么办,我毫无头绪。

  我没有想太深,因为我知道一那么做,思绪就会立刻撞墙。

  而且是一道厚得耗费百万年也凿不穿、高不见顶、绝不可能攀越的墙。我早已习惯扶着那道墙低头不语。坦白说,我实在分不清扶着墙的是我自己,还是那道墙才是我自己,或者两者皆是。说不定我不用知道,一辈子都分不清也无所谓。

  蓓蒂替师妹捧场似的拎起一个三明治,之后没再多拿。

  约格一下子就把饭团和三明治解决了各两三个,并接连发表些感想般的话。例如宛如海浪拍上沙滩般的咸度,或是连满天星斗都会为之赞叹的绝妙搭配之类,很不像是会用来形容食物的话。莎菲妮亚听了歪着头眨眨眼,才说「就是很好吃的意思吧」并投以微笑。一开始那么说不就好了?

  无论词汇有多丰富,无法适当运用也是枉然。

  无法正确表达的话语不具意义。

  若有想传达的思绪,就该以浅显易懂的言词清楚讲明。

  若有传达不了的思绪,就找条铁链将它五花大绑,让它沉到心底吧。

  「既然机会难得,你也来吃一点吧。」那家伙应蓓蒂要求吃了三明治。这阵子共桌用早餐时我就觉得,像他那样和用餐或就寝等等对人类而言当然至极的行为这么不搭轧的人还真是世上少有。我恍惚地想着这些事,始终没看那家伙,接着专心吃我的午餐。

  我没听见什么。

  单纯是无意间转头向左,看见那家伙在不远处的突石坐下。

  一转回正面,就看见蓓蒂背靠着五美迪尔远处的岩壁望着我。她的眼神不再具有之前那样的攻击性,反而仿佛看透了将发生的一切,平静得那一切都没在她心中吹起一丝涟漪似的。

  那家伙突然主动开口。

  「罗肯他——」

  他以不会招致误解的语句清楚地说。

  「他是『午餐时间』的一分子,也是我重要的朋友。我们在创立公会前就认识了。」

  我全身忽然一震,滑稽地颤抖起来,连嘴也合不拢。我不知道我在看哪里,或许哪儿都不是,也可能是根本不想看。我想捂起耳朵。尽管我已经知道他们是朋友、猜出了他们的关系,但我仍——没错,我不想听。够了,我不要再听下去了。

  然而我的身体只知道剧烈颤动,不听指挥,捂不住耳朵。不对,我不是捂不住。我是真的不想听,但同时也想听下去,有种非听不可的感觉。

  「库拉纳德里有间叫米开朗基罗的店,罗肯就在那里工作,而我是因为认识了某个男人才成了那里的常客。不只我一个,像在米开朗基罗附近的店当保镳的蓓蒂、原是『蛇蝎』公会首领的塔里艾洛、还有当时有个很夸张的称号,叫『百冢怨灵』的利契耶鲁都是。午餐时间的创会成员就是我们六个,虽然是我提议创会,但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变成了会长。我不觉得自己适合领导,而且那个男人比我更适合,可是投票表决的结果就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除我以外的五个全都投我,就像被陷害了一样。说起来,要不是那个男人,我也不会认识罗肯、蓓蒂和塔里艾洛,至少不会和他们成为伙伴或朋友吧。利契耶鲁的话嘛,我不太确定,但一定不会是现在这种关系。因为有那个男人,才会有午餐时间,才会有现在的我。我想那是大家的共识,所以首领当然是那个人,不过大家就是要我来当。『简单来说,就是我的人望没有你好啦。』当时那个男人是这样半开玩笑地跟我说的。那还真是个出色的玩笑,真正有人望的是那个男人才对,将我们系在一起的人是他不是我。」

  那家伙脸上浮出了微笑。

  那是个缅怀着过去、会心且由衷,但也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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