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语气呼唤总是想如此逃避的我吗?我开始喜欢在心底某处这么期盼的自己了。
拜托,有人愿意责备、痛骂我一顿吗,能对我说声「全都是你的错」吗?或许事实真是如此,或许不是,然而不知怎地,我就是觉得那能让我好过一些。到头来,我只是想解脱,想摆脱这煎熬,就这么简单。总之我并不担忧任何人,只关心自己,满脑子都是自己,没有别人。这就是我。我就是这种人,这样子比较好。这样就好了。真的,这就够了。
因为我不想想像。我不愿意想像那家伙现在正想些什么,恐怕想了也不会懂吧。凭我是承受不了的,我办不到,不可能的。
通道越走越宽,尽头是另一扇门。
亚克赛尔在门前止步,转过身来。
「门后就是第二场决斗的会场。」
「那么——」
出声的是飞燕。
「下一场要怎么打?快给我一五一十说明清楚!」
「遵命。」
亚克赛尔从门前退开。和第一场决斗一样,门上钉了面方形金属板,同样以上古高位语刻了些句子。玛利亚罗斯完全看不懂,连字形也记不住,大概是根本不想看懂吧。明明攸关性命,却表现得事不关己。
这样好吗?
并不好,当然不好。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认为无可奈何的自己也颇令人无奈。
「请恕我冒昧,就由我亚克赛尔替各位将内容译为共通语吧。」
亚克赛尔纵裂的嘴诡谲地蠕动,就算他行云流水地解释规则,却像根本没说过,但我仍将他的话作了简单整理。
首先,第二场决斗是二对二,将在一名参赛者的首饰被夺时宣告结束,同队另一名参赛者也必须交出自己的首饰,且本次参赛者将无法参加第三、第四场决斗。
其实,我也是得认真考虑是否该参加这场决斗的,不过我完全没那个心。
反正现在的我什么都办不到,派不上用场。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可是拿在第一场决斗前说那些漂亮话的自己和现在一比,就让人忍无可忍。然而办不到就是办不到,仍抱着这种心情的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在这两人一组的决斗中只会扯队友的后腿。我就是这样找个理由借口不停、一味地逃避。
「那就先算我一个吧!」
飞燕两拳一撞,舔舔嘴唇说。
「我现在不晓得是很烦躁还是气氛太闷,很想赶快大干一场啊。老实说,我本来就为了打个痛快才来的,躲在后面根本不合我个性,实在憋死我了。」
「看过会场和我方参赛者后再决定人选也行喔。」
「你白痴啊?」
飞燕五官扭曲地狠瞪亚克赛尔。
「我告诉你,本大爷在想痛痛快快发飙的时候,才不会管什么对手和场地,不知道反而更有趣!凭你这臭怪物也敢剥夺我的乐趣?活得不耐烦啦!」
「喔呵呵呵,您的斗志还真是激昂,真是太好了呢。」
「总之我要上场,再决定一个就好。」
飞燕侧眼看看荆王。荆王转动挂着墨镜的脸,单纯收受他的视线,没有表示参战与否。仅由态度上看,他就像是碰巧在场,对决斗满不在意,认为自己置身事外,但事实似乎没那么糟。荆王颚尖向前轻轻一提。
「先开门看看吧。」
「悉听尊便。」
亚克赛尔开了门,躬身招呼众人进去。那家伙和蓓蒂并肩踏入,随后是约格、飞燕和荆王;杵在原地的我被由莉卡拍拍肩头,才赶紧跟上她和皮巴涅鲁,同时观望那家伙和蓓蒂的背影。他们从未交会视线,虽是并肩,也仍隔了段距离,却有种相互倚附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们有同样的包袱,也说不定是我想太多了而已。我完全不想和他们一样,也不羡慕。但我想,他们会如此靠近,是在共同经历许多事后造成的结果。我一直不清楚我们是何关系,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现在也是。只觉得,若改用名字称呼那家伙,我心里也会有所转变。
大概只是错觉吧。
那家伙的所在之处是那么地遥远,遥不可见,而我对身在远处的他一无所知。我终于能理解蓓蒂为何有那样的态度。「你什么也不知道吧?既然不知道,那这又是做什么?把事情弄得一场糊涂、乱七八糟。」蓓蒂一定是这么想的吧。的确没错,真的就是如此。我无法辩解,束手无策,并深感羞耻,羞得无地自容。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到这里,让我好惭愧。
不同于第一会场,第二会场四四方方,入门处高于场中央约五美迪尔,能够环顾整座会场。宽约十五美迪尔,且有二十五美迪尔深吧。绕场走道上设有栏杆,玛利亚罗斯等人就在走道一角。
玛利亚罗斯不愿看任何人的脸,倚着栏杆向下探视。褐色的地板平坦滑顺,同样平坦的厅顶上挂着半永久灯般的照明设备,将会场包围在略红的光线中。
两个看似对方参赛者的人坐在场中央一带。乍看之下像是普通人,却如雕像动也不动。什么嘛,还以为会更可怕一点。起初虽这么想,但凝目一看,还的确有些古怪。
他们俩都是秃头,颈上挂着和大家相同的首饰。体格上,一人身长体瘦,一人虽称不上彪形大汉,也相当魁梧,肌肉节次分明。
壮汉赤裸上身倒还好,眼上缠了绷带似的白布条,这样什么都看不见吧。不过他们视觉如何对我们并无所谓,问题在穿了整身麻布衣的高个子身上。
他没有眼睛。
这既非玩笑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