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离别的终焉之地 chapter.6 重要的人

人喔。」

  「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无论如何、都想待在他身边的人……但是,除此之外……还有许多、重要的人。这样很奇怪吗……?」

  「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蓓蒂转身背对莎菲妮亚的同时,叹了口气,「是呀」地喃喃自语。

  「我也有呀。」

  除了一切都异于常人的大姊之外,莎菲妮亚曾认为蓓蒂是比任何人都来得像魔术士的人。无论投胎转世几次,她都会当上魔术土吧。除了魔术士,她不可能成为别的。以这层意义而言,她从未将蓓蒂当成一个人看待。蓓蒂是莎菲妮亚的师姊,也是妹妹们之一,是令人敬畏的魔术士,是理当追寻的人,是走在前头,总有一天会超越众人的存在。

  虽说是理所当然,但蓓蒂也是个人。

  身为魔术士与身为人类,两者并不会有所矛盾。

  莎菲妮亚一边走在蓓蒂身后,一边思考关于那些纸片的事。说实话,当玛利亚罗斯随着午餐时间的首领亚济安和名叫约格·夫罗由·梅道夫·赛肯葛连麦瑟希的人一同出现在办公室,告知午餐时间的成员们行踪不明,并拜托她们协助寻找时,她吃了一惊,在弄清来龙去脉之前便从善如流地接受了。但现在有些不同,如果有自己办得到的事,她希望能够帮忙。首先是去找蓓蒂,这件事已经达成了。由于距离约好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空等也只是浪费时间,总之先到几间她知道位置的成员家中看看吧,蓓蒂这么提议。她接受提议,首先来到位于黑市与金属之森交界的简陋屋舍。这一带满是以色彩丰富的颜料绘制而成,无法仅以涂鸦称呼的艺术性图画,这些全是午餐时间的「巨匠」彭德这个男人所画的。蓓蒂在那间房内仅有的一本书中,发现了夹在里面的那张纸片。接着前往的是位于第十二区的某间豪宅,住在里面的是怎样的人呢?莎菲妮亚问。是个长有胡须的女人喔。蓓蒂回答。约翰·史坦巴克,名字像个男人,而且留有胡须,却是个女人吗?虽然不太清楚,总而言之,这次换莎菲妮亚在脱下来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夹克口袋中发现了那张纸片。最后,她们又在「暴风」拉吉家中,发现了置于腐朽橱柜上的纸片。

  如果找了三间只发现一张也就罢了,在三间房里发现了三张,很难认为是偶然。这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何种目的而放的呢?这三间房的共通点,就是全都是失踪者的家。假使是失踪的人留下的,那么写在纸片上的文字笔迹就不可能相同,无法如此断言,但也很难断定这些绝对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此起这个,还有个更容易接受的答案。

  失踪者是被带走的。

  将他们带走的人物或集团、甚至组织应该是同一个,纸片便是当中的某个人放的。

  究竟是为了什么?

  比如说,如果每张纸上的内容都相同,无论内容意义为何,被认为这是为了表达自己所写,为了夸耀而做出的行为是很自然的。强盗集团会在进入偷盗的家中留下记有自己名字的卡片,在公会之间的抗争中,杀害敌对公会的成员,并在墙壁或地面上留下自己公会的名称或表示恨意的话语,偶尔也会发生这种事。在魔术士的世界中,有个名为魔术原理主义者的棘手集团,无名的魔术士若是自称魔术师,几乎都会被那群人给盯上。以了解真正力量的人而言,只能认为这是无聊的行径,但由于他们相信自己的正当性,聚集起来杀害魔术师,并在遗体附上处刑完毕的告示信后曝晒街头。莎菲妮亚仍继续维持魔术士的身分,也是为了避免多余的麻烦。

  但是,那些纸片上的文章杂乱无章。虽然是上古高位语,但并不是用于魔术上的一、两种文体,而是被分为四类的普遍口语体,现代仍有许多人会使用,也有许多魔术士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不是你自己逃走的,而是我让你离开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除了文中的「找」,还有谁会那么说?从文章的内容看来似乎是某人要传达给某人的讯息,但第三句有些微妙。主体基本上是「我」,假如将其假设为将午餐时间的人们带走的某人,「你」又是谁呢?莎菲妮亚并没有询问得太过详尽。玛利亚罗斯迅速说明的,只有午餐时间的成员失踪,以及平安无事的只有亚济安、约格以及蓓蒂而已。想知道更多情报,玛利亚罗斯等人或许也是这么想的。那些纸片能成为线索吗?说实话,虽然还不确定,但若是可以就好了。

  伙伴。

  失去重要的人是很难受的。

  就结果而言,虽然是赶上施行苏生式了,但独自一人留在旅馆等待大家回来的期间,着实害怕得魂不守舍。虽然相信大家,但内心仍然会动摇,相当紊乱。假使卡塔力无法复活该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死了,该如何是好?如果有别人牺牲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无能为力。不要,我绝对不要。但是,束手无策。真想一死了之,真想消失算了。

  那是名副其实的失去。

  若是重要的人不在了,自己内心中的什么会一点也不剩地被削去,完全消失。

  失去的东西是无法取回的,虽然或许能藉由其他事物填补,但同样的东西是遍寻不着的。被流星砸死的父母不会再回来,亲切对待自己的叔父夫妇也不会再回来。莎菲妮亚非常清楚,所以才会不再重视任何东西、任何人、甚至包括自己。直到被大姊看中她的魔术才能,并将她捡回去为止。连自己这样的人也能被认同,还给了自己阿缇特·寄子·茱丹贝儿·永久幸运(依库丝=札那思)这个名字,每天都会替自己进行大规模的消灾除厄仪式,将自己斥责得意志消沉。我那么相信你,但你却不相信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你认为我是错误的罗?莎菲妮亚,阿缇特·寄子,这全是我为了你想出来的名字,你要让这一切白费吗?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可是神喔,是超越神的存在喔,你只要闭嘴相信我就行了,相信这个超越神的我所相信的事物就行了。也就是你,莎菲妮亚,阿缇特·寄子。我爱你,我最喜欢你了。我想要回应她,无论如何,即使无法实现,但大姊还是告诉了我重要的事。相信,重视,以及失去。被大姊赶出去那天,我失去了重要的大姊,大姊也失去了我。

  「……对,对了,那个、文章……」

  是什么呢?

  有什么令我在意。

  蓓蒂只转过半边脸来。

  「文章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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