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有一点后悔。飞燕可说是像个笨蛋般老实。如果真的希望他放自己下来,用不着装出生气的模样,只要将自己的想法据实以告就行了。但是,她明明可以这么做,却没有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并肩走在第五区。由于飞燕的话变得比刚才少,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沉默造访两人之间时,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才行,彷佛有人在催促着自己说话一般,冷静不下来,感到焦躁。结果反而什么也想不出来,她深切体认到跟莎菲妮亚、玛利亚和卡塔力在一起时,果然轻松得多。当她和ZOO的大家在一起时,如果无话可说就不会说话,即使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也不以为意。因为过一会儿又会有人开始说话,即使今天吵了架,只要明天和好就行了。
和伙伴不同。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那么,为什么我会跟这个人独自走在这种地方呢?
「——啊。」
飞燕停下脚步击掌。
「要不要去看衣服?话说回来,由莉,总觉得你总是穿这件衣服,我从来没看你穿过其他衣服。由莉喜欢怎样的款式?」
「怎样的……」
由莉卡低下头。与其说是无法回答,倒不如说是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回答。即使是由莉卡也有便服,但说实话,若问她喜欢哪个品牌,或者觉得哪类型的衣服比较好,她既没有值得一提的坚持,也没有相关知识。在购买最低限度的服装时,比起设计,她反而会依行动方便度或耐用程度,以及价格来挑选。她也常会直接买下时常陪自己去购物的莎菲妮亚和玛利亚罗斯所推荐的衣服,反正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一定是缺乏这部分的美感,由莉卡心想。所以,莎菲妮亚和玛利亚罗斯才总是不着痕迹地告诉由莉卡什么服装适合她吧。虽然查觉到这一点,但自己仍然无法对时尚感到兴趣,也无法理解。虽然会因为卫生考量而认为应该保持清洁,但打扮自己这件事,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任何意义。
「……没有特别喜欢或讨厌的,只要尺寸斥合就好。」
「哦……真可惜,亏由莉长得这么可爱。」
「可爱——我吗?」
「当然,在由莉面前,一般来说不会讲由莉以外的人的事吧?」
「那倒斥没错……」
我现在应该满睑通红吧。被人当面说那种话,真是难为情。不仅如此,由于飞燕的眼神及话语都非常非常直接,所以应该不是谄媚或奉承吧。虽然只有一点,但我觉得很高兴。受到称赞时,不会有人感到不高兴的。话虽如此,这并不是我,你所看见的我并不是我,我已经不在了,不存在于任何地方。我想当作不存在,但其实是存在的,确实存在。
这份漆黑的东西,大概就是我。偶尔会从某处渗出、聚集、凝结、打转,一眨眼便几乎盈满由莉卡内心的这个,有着恶心的热度,黏稠稠的,从头到脚都是黑的,几乎将一切都染成相同的颜色。喷涌而出的东西具有多种形体。愤怒、或憎恨、或嫉妒。总之,既丑陋、阴暗、又灼热。我想笑着搪塞过去,但是这个笑容是属于由莉卡的,我的真面目是这个。我想说出正确的言语来正当化自己,但是,这个声音是属于由莉卡的,我的真面目是这个。漆黑、形状不定、翻腾蠢动,我想将一切都染脏。
「怎么了?」
飞燕原本想伸出手,却又停了下来,脱下手套。
触碰脸颊的手很烫。
像由莉卡内侧的热度一样烫。
抬起头来,飞燕嘿嘿的笑了。
「我的手很烫吧?我天生就有着奇怪的病,平时的体温就很高,如果太过乱来就会更烫。但是小时候还是会玩不是吗?如果玩过头了就会差点死掉。被祖父说了好几次『让人这么担心去死好了』,结果最后是祖父先死了。虽然是无所谓啦,但我总觉得很火大。」
「……为扯么?」
「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子?比我更弱小更逊的家伙明明有一大票,话虽如此,为什么只有我会这样?所以当然会火大啦,我觉得很过分,非常非常火大呀。因此我心想,我一定要变强,所以才会去修行,修行了一大堆。并将令人火大的家伙全都打倒,尽情地打倒。在龙州有个名叫园西香棱的城市,我在那里超级有名的,因为我打倒了好几个黑社会的老大,很伟大喔。大家看到我都会让路,真的是吓破胆了。不过偶尔发烧时就会很害怕,因为我被很多混帐给盯上了。」
飞燕的手仍然摸着由莉卡的脸颊。
好烫。
因为太烫了,令她几乎要流下泪来。
「但是现在稍微有些不同了。」
飞燕扬起嘴唇,眯起双眼。
「因为还有荆在呀。那家伙虽然是个变态,但却是个出乎意料的好人。手下们也是,虽然也有怕我怕得要命的家伙,但不仅如此。也有人会对我提出意见,也有会叫我赶快工作的烦人家伙。前阵子,我曾经在手下面前倒下过一次。糟糕了,我会被杀,我这么想,结果却被抬了起来。手下们一起抬我,让我躺到床上,并叫医术士来。如果由莉在就好了,虽然无论怎样都不可能治好,真是败给他们了。跟我还在龙州时不太一样,虽然要说是哪里不同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还是会这么想,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呢?我偶尔也会想胡来一下呀,然后就会胡闹一阵,胡闹过后也会感到一定程度的舒畅哩。」
「为扯么?」
将自己的手放到飞燕手上。
——为什么?
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为扯么要告诉我这种斥?」
「谁知道?」
飞燕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