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合我。不对,是我不适合这里,我不禁这么想。我明明不应该来的,但我却来了,或许现在立刻离开比较好。正确的说,应该这么做。玛利亚罗斯虽然想起身,但膝盖却使不上力。下意识地喝了水,因为喉咙非常干渴。啊,我好想见大家,ZOO的大家。因为他们不会责备我,会温柔地对待我。只要跟大家在一起,我就能开心地笑着。这是第一次,他们是伙伴,是朋友,是重要的人。我想见大家。但是,亚济安搞不好——
呐。
那个人是你的伙伴吗?
是朋友吗?
是重要的人吗?
你失去了那个人吗?
那个人死了吗?
——库拉尼。
无法将你哭泣的脸庞从脑海中抹去。或许,会有好一段时间无法忘怀。搞不好,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也说不定。我甚至觉得很可怜,觉得你很可怜。当我待在子爵家时。偶尔也会有这种人。虽然想哭,却哭不出来的孩子,忘记该如何哭泣的孩子。我会拥抱他们,陪他们一起睡觉。抱着他们,轻抚着头,告诉他们,哭出来也没关系喔。因为他们很可怜,我无法放着不管,我想像母亲一样温柔地对待他们。那时我自然而然地这么做,这么做是理所当然的,我毫不踌躇地温柔对待他们,因为他们很可怜。那些孩子们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假使硬要说,就是我们的运气太差了,仅此而已。我们是可怜的。我安慰着其他孩子,也藉此安慰自己。没有办法,我无法不那么做。但是,现在又是如何呢?
我真的没有错吗?
不是我害的吗?
如果不是这样就好了,我由衷地心想。
你有察觉到我是这么想的吗?
如果察觉到了,以你的个性,一定会试图替我搪塞过去吧。
「玛利亚,你该不会是——」
为了我。
「想上厕所吧?」
这天外飞来一笔是怎么回事?
玛利亚罗斯用拳头揍了亚济安的额头。
「才不是!谁要上厕所了!」
「——不,不是,总觉得,那个……因为你看起来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似的。」
「如果真是这样,一般来说,应该会自己主动去上吧!又不是小孩子!」
「因为你不晓得在哪里,如果是第一次来的地方,会这么想是很有可能的吧?既然这样就由我来护送你去吧。」
「用不着你来护送!不需要!应该说绝对不准!」
「凭我跟你的交情,用不着客气也无妨喔?」
「是呀,水火不容的交情——」
「你在说什么呀?玛利亚。我和你之间有着奇特的因缘,不对,是前世的因缘,没错——我们是藉由命运紧紧相系,无论用任何手段都无法分开,彷佛是为了彼此而诞生的两人呀。」
「啊,是吗?那么现在就将那个命运之类的东西剪断吧。好了,断绝关系。」
玛利亚罗斯用食指及中指做剪刀状,剪断了似乎存在于他与亚济安之间,肉眼看不见的丝线。没想到,亚济安却又立刻将线绑了起来。而且,还努力绑成相当不容易解开的死结。
「呼,这么一来就恢复关系了。」
「别绑回去!」
我当下原本想再次确实地将线剪断,但真无聊,太无聊了,一点意义也没有。而且,这个视线。环顾四周,柜台另一边的奥托米婆婆瞠目结舌地盯着这里看。就连刚才为止还趴在柜台上的店员也老早就露出与其说是睡迷糊,不如说是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亚济安。穿着夸张衣服的老人也坐起身来搔着胸口及头部。由于他戴着护目镜,看不出视线朝向何方,但肯定是在一旁看着亚济安及玛利亚罗斯的举动没有错。
「大将,总觉得……你和平常的形象完全不同呢。」
奥托米婆婆彷佛喃喃自语般这么说着,店员也点了好几次头。
亚济安瞪了嗤嗤笑着的约格一眼,站起身,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你误会了,奥托米婆婆。我并没有改变,我只是了解了『那个』而已。但是,奥托米婆婆不也十分清楚吗?你曾经告诉过我,关于你过世的先生的事吧。」
奥托米婆婆垂下眼睑,伸手碰触插在头发上的发簪。那是一只琉璃色的美丽发簪,虽然没有不协调感,但那是由年轻女性戴着也不奇怪的,设计华丽且高雅的发簪。
「……我的先生怎么了吗?」
「说实话,我并没有立刻意会过来。」
亚济安一脸认真。
「即使听着奥托米婆婆讲违你和先生从相遇到相识、接着离别——直到永远的别离为止的事,我也只是认为『原来发生过这样的事呀』而已。不知为何,我现在能了解其中的原因了。因为奥托米婆婆知道,而我却不知道。所以,我才会无法对奥托米婆婆所体验到的丧失感、直到现在仍会不时袭来的悲伤、与伴随着这些感觉的,你和先生共同度过的时光有多么宝贵、以及回忆有多么温暖产生共鸣。因为当时的我并不了解『那个』。」
「请问~~」店员举起了手。他有着巧克力色的皮肤。或许是欧克立德酋长国一带出身的人也说不定。
「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卡兹欧。」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