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跟着我?」只要这么问就行了,这很简单。虽然并不困难,但我总觉得很害怕。只要一开口,似乎就会冒出别的问题来,虽然觉得还是别问的好,但我也认为这是非确认不可的事,所以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就连赶走亚济安,叫他「别跟着我」都办不到。我好奇怪,相当不对劲。我好不容易才了解,自己越是思考,脑子里就越是混乱、身体越是无法动弹。所以,我尽可能地不去思考。这并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的身体清楚记得该如何走到铁链休憩区。往来的行人增加了许多,由于路人的眼神总会瞥向这里,我便试着将外套的衣襟立起遮住脸部,但一点效果也没有。是因为亚济安的缘故吗?当他的存在浮现在我的意识之中时,我的内心变得紊乱不已。曾几何时,我还坐在铁链休憩区的公园旁,泰然自若地吃着亚济安买给我的冰淇淋。明明并不是多久以前的事,但却觉得那似乎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改变,那些改变又如何影响了彼此,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假使可以,倘若能知道分歧点在哪里,我想回到过去。
我想重新来过。
那时,我会选择哪一条道路?
我期望着什么呢?
王国第一银行的窗口空无一人。只要站在对侧作银行职员装扮魔导兵的铁栅栏前方,在设置于此的操纵台认证板上捺下大拇指指纹,再用放在一旁的笔签名,就能藉由指纹及笔迹锁定帐户,并在操纵台上方的面板显示帐户余额。接下来,只要按下操纵台下方的按钮,选择提款并输入金额,魔导兵就会开启小窗户,将装有钱币的合金制小碟递过来,步骤就是如此。
将钱币收进钱包离开银行后,在某处等待的亚济安又无声走近,站到玛利亚罗斯身后。
他还想继续跟着我吗?
「……那个。」
为了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我还必须先深呼吸一次才行。
「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至少——」
亚济安面无表情。
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中,究竟映照出了什么?
「该怎么说呢,你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跟着我,感觉有点恐怖。」
「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好吗?」
「不是这个问题……算了,也不完全有错。该说是令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吗?」
「我还无法相信。」
天色令人感到沉闷。风吹拂着、云流动着。话虽如此,一切却不知为何宛如静止下来一般。因为在银行附近,周遭有许多人在,多得不得了。他们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行进着,也有两个以上的人正在聊天,或许也有人在自言自语着,但我却什么也听不见。
「你此刻在这里这件事、能够再次见到你这件事。追根究柢,能够与你相遇,简直就是奇迹。至少对我而言,你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只能听见一个人的声音。
「我爱你。」
为什么?
为什么你能像这样笔直地看我的双眼,并将自己的心情以易懂的清楚言语传达给我呢?
起初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一定是在捉弄我。「我对你一见钟情。」虽然说法各有不同,但我已经受够会对我说出这种蠢话的混帐家伙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从态度更加强硬、一边说一边扑上来的、差劲透顶的家伙手中逃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虽然感到不愉快、也并非我的本意,但我很清楚,自己的容貌正是将那种男人吸引过来的原因之一。话虽如此,我也没有义务要理解他们的心情。对我而言,那些家伙就像僧侣及大脂羽虫一样可憎至极。反正这家伙也是同类吧?令人作恶,我感到反胃。消失吧,不见吧,去死吧。
我曾经无数次咒骂过你、想将你赶走,也曾说过很过分的话,甚至还曾经将你从高层寺院的屋顶上推下去过。其实我察觉到了,你有些不同,甚至可说是相差甚远。如果你拿出实力,不,就算不拿出实力,想以蛮力对我出手应该是很简单的。尽管如此,但你的所作所为和艾尔甸的恶汉们相比,充其量就像玩笑,或是狗儿撒娇一般的程度罢了。之前,当我在多玛德君家沉睡时,你曾经犹豫是否要夺走我的嘴唇,但最后还是没有实行。我不得不承认,你不一样。我甚至这么、想过,如果我打从心底讨厌你,并叫你绝对不准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你就会消失,至少不会进入我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如果我由衷地如此期望,你一定会照做。我已经无法再敷衍自己了。无论嘴上怎么说,表现出何种态度,至今为止,我从未打算疏远过你。我不晓得原因为何,也没有自信能向他人清楚说明,我对你这个人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感情及心意。回想起来,也许能解释为我并不是先有明确的动机后再依此行动,而是视情况这么做、那么做,现在才会演变至此。事情过于暧昧不清。因此,如果我能像你一样率直,我只能这么说。虽然觉得你很烦人、对你很刻薄、对你很冷淡,但我并不会下想再次见到你。仅只于此。不,或者应该说是「曾经」仅只于此才是。
我正要开始察觉到,其实已经察觉到了。
我并不晓得自己的推测是否准确,但或许是正确的。这么一想,我的胸口就宛如被叉子狠狠刺穿般疼痛。
或许我会无法承受,会无法稳住脚步,会因此停止呼吸。
如果你因为我,而失去重要的某种事物、某个人、伙伴、或许是朋友、搞不好就是你曾经脱口而出的,名叫库拉尼的人,我该怎么办?
这对你而言是多么严重的打击,现在的我已经可以想像得到了。
卡塔力死时,我几乎就要毁坏。那个皮巴涅鲁流下眼泪,多玛德君似乎也相当难受。最后只是差点失去,但并没有失去,所以倒是还好。但倘若结果事与愿违呢?我虽然不愿去想,但还是可以预想得到。我究竟能不能承受卡塔力已经不在的事实,并继续前进呢?这已经不是能不能承受的问题了,因为那并不是重量,而是丧失,这并非可以背负着前进的事物。好比说在雨中撑伞前进。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