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医生俯视着我。
「你知道吗?某项计划正在进行,似乎是打算将部分至今为止由管理员负责的工作,交给别
人来做喔。」
记得副所长也曾提过。记得叫做「节省人力暨效率提升之改革计划」。
「我的工作量似乎也增加了。总而言之,就是负责送饭到禁闭室的工作吧。虽然上级的想法
似乎是要逐步废除禁闭室,但禁闭室会存在自然有它的理由。没有这么容易的。」
医生扬起嘴角。
「我正在想要请谁来帮忙呢。」
他轻抚我的头。
医生微微侧头。
「说句『拜托您』来听听。」
29
起床后的管理员点名一结束,我便抢先所有人一步离开房间抵达集会堂,医生早已经等在那
里了。纳吉没有坐在医生肩膀上,而是从白衣的口袋中探出头来。我在厨房前接过早餐餐盘,跟
着医生走出集会堂。穿过十字走廊,经过医务室门口,前方即是从我自禁闭室移至普通房后,就再也没有踏进半步的区域。虽然一点也不怀念,但愈接近禁闭室,我的心跳就愈快,连稳稳踏着地面都办不到。禁闭室的走廊上,只有一名以黑布蒙面的管理员在。从身材推测,可能是每次来接我去检查的蒙面人。
「辛苦了。」
医生打了声招呼,蒙面人无言地低下头,将钥匙插入禁闭室门板下方贴近地面的小窗钥匙孔转圈。虽说是小窗,但并没有玻璃,只不过是一片金属板。小窗只会在放进或取出餐盘时开启,而现在正是用餐时间。
蒙面人打开小窗。
亚济安蹲下身子,将餐盘放进小窗里。
有声音。
恐怕是你从床铺上起身走过来的声音。
你在门前跪下。
接着伸出手。
接住了餐盘。
从这个位置,虽然连你的指尖也看不见,但餐盘动了。
我下意识动作了。
绝对不是一开始就决定要这么做。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握紧右手敲了门。
虽然没有很用力,但我敲了两下。
餐盘停住了。
传达到了吗?
我就在这里。
餐盘终于又动了起来,很快便消失了。
蒙面人推开亚济安,将小窗关起并上锁。
「你在做什么?」
「我想通知他——」
亚济安站起来,直视蒙面人的眼睛。
「吃饭时间到了。」
「你之前不是也待在这里吗?咱们从没做过这种事,没有必要。」
「我不认为没有必要。」
「你说什么?」
「我曾经待在这里。所以我知道,这并不是没有必要的。」
蒙面人从黑布没遮蔽到的空隙凝视了亚济安好一会儿,最后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并摇摇头。「下次注意点。」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蒙面人认为这件事会造成问题而上报,就算我有医生的帮忙,恐怕也没机会继续做这份工作了。既然如此,我是否不该做那种事呢?我并不这么认为。你一定了解。如果只是敲门,或许还无法察觉,但你应该听见我跟蒙面人接下来的对话了。
我就在这里。
我知道你在那里。
或许不一定得是我,任何人都无所谓。但是,你应该会希望某个人记住自己在这儿、自己确实存在于此的事。我就是这样。你一定也是如此。所以,我想传达给你。
我就在这里。
我正在想着你。
在回程的十字走廊上,医生抱住我的肩膀。
「没关系,如果你希望,我会一直让你来做这份工作。永远喔。」
「拜托您。」
「好孩子。」
装做顺从算不了什么。就算下跪我也办得到。如果要舔脚底,我也会照办吧。只要是为了你,一切都无所谓。
早餐及晚餐前后,一天四次,我缩短从普通房到集会堂、运动场、浴场,以及回程的移动时间,跟医生一起替禁闭室的玛利亚罗斯送饭并回收餐盘,这工作令我开心不已。但是,当高个子蒙面人在时,我不会敲门。那个男人很危险。回想自己待在禁闭室时的记忆,他给我的印象也是毫不留情、从头到尾不发一语。另一个话比较多的蒙面人,见到这种情况顶多是刻意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因此每两天内至少会有一次机会敲门。
虽然只有一次,但我曾在敲门之后,发觉接过餐盘的动作停下,传来非常细小、轻